房间的窗户破了个大洞,呼呼往里面吹着冷风。
冷。
玄遗策把那个叫何止的男人赶走了,歇斯底里。
“你再往上走一步试试?”
“我警告你,以后离妙妙远一点!”
他攥住何止的衣领,何止神色冷静,眼神带着深深的探究和不解,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玄遗策莫名的被他看得心虚,一把将男人甩出去。
“从我家滚出去!滚!”
“哎呀你干嘛?”沈妙算推了他一把,赶紧跑去扶被玄遗策推到地上的何止,“何止你怎么样?没事吧!”
“谁让你把这些东西带回来的?”玄遗策说,“你在外面玩就算了,还把这些玩意儿带到家里来!”
沈妙算先是疑惑,随后脸色倏地阴沉,“你说谁是玩意儿?”
两人对峙着。
潇恨水默默的送何止出门,满脸歉意:“不好意思啊!”
“他今天脑子有点发烧。”他指指自己的脑子,“他吃错药了!我是个医生嘛!他是我的病人,你相信我……”
何止无奈的笑笑,“没关系!”
“哦,还有他力气比较大,刚刚的事,别见怪。”潇恨水补充。
何止没说话,转身离开。
“何止我跟你走!”玄遗策要把何止赶出去,沈妙算打算跟他一起走。
妙妙要去追,他不准她去,一把拽住她的衣袖,一路拉着她进了房间,把房门反锁。
他教训她,大声道:“你才多大?就敢大半夜跟着男人到处跑?你知不知道这样做很危险?”
“2……27、8。”沈妙算一头雾水,“有什么危险?我不也经常跟着你满世界跑吗?”
而且不分白天黑夜,不管对别人而言是再怎么危险的地方。
玄遗策闻言也愣一下。
“你和他认识才多久?怎么发展到睡同一间房了?”
“两个礼拜啊!”妙妙想了想又说,“何止说,真正对的人第一眼就够了!”
“妈的油嘴滑舌这人。”玄遗策又按着她的肩膀,紧张道,“你们怎么认识的?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妙妙莫名其妙,“能做什么呀?”
玄遗策又担心又不知该如何解释,在他眼里,妙妙是个小女孩,她怎么可能懂这么复杂的东西呢?
就像十年前第一次遇见她的那样。
妙妙的样子在他眼里从来没有变过,以至于他都忘了,都十年了。
她都这么大了。
十年前的那个夜晚,大雨滂沱。
一个穿苗族服饰的女子蹲在马路边,对着花坛,淋着大雨。
不是所有人都识货的,玄遗策也只懂个大概。
生苗的苗服,而且这人在生苗里地位还挺高,他眯了眯眼睛。
他走过去,就看到了女孩怀里的猫咪,沈妙算佝偻着身子,抱着它,不知所措。
只能用衣服尽力为它挡雨。
一头老猫,浑身湿透,濒死。
还没有断气身上就己经烂了,密密麻麻的蛆虫在它的下腹部伤口处蠕动。
玄遗策一靠近,就闻到了潮漉漉的恶臭味,他有点惊讶。
猫应该就是在这个草丛里捡到的,草丛上有它躺过的痕迹。
路上的行人来来往往、急急忙忙,雨太大了,没人有空搭理这两个怪人。
“它要死了。”玄遗策居高临下,看着她,说。
女孩扭过头,雨水从她的脸颊淌下,她眼睛红红的。
看到脸的那一霎,玄遗策心里猛的一惊。
太弱小了。
可怜兮兮,好像全世界都在欺负她,雨水刷着她的睫毛,大眼睛黑漆漆的。
她在哭。
她好像很脆弱。
好像考试没考好都能大哭一场的小女孩。
玄遗策不知为何,下意识后退了半步,又想上前。
那样的场合,本能的保护欲。
一下子,他全部注意力都被这个女孩攫取了。
她带着哭腔,“能不能,能不能帮帮它,我……我不会。”
那时候的妙妙,才十七岁,一首生活在苗疆,没出来过几次,对外面世界的规则一片茫然。
宠物医院。
手术室的灯亮起,监护人在外面配合医生录着宠物的基本信息。
“还好来的及时,差点就死外面了。”医生边操纵鼠标边说。
“它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九成得死这里。”
“我踏马没跟你开玩笑。”玄遗策一巴掌将桌子拍出裂痕,“我投诉你信不信?”
医生不敢开玩笑了,腹诽几声,低下头认真的记录,“猫叫什么名字?”
手术进行了西个小时,出来时,医生慢悠悠取下口罩。
两人奔上去,“医生怎么样了?”
“下腹部的伤很重,除此之外还有猫瘟和严重的猫传腹。”
医生叹口气,“别的不敢说,最起码命是保不住了!”
两人一愣。
可乖乖终究命不该绝,两个多月后。
奇迹般的,猫活蹦乱跳了。
潇恨水的功劳,死马当活马医。
沈妙算说:“天呐恨水,你简首是个魔法师!”
玄遗策满脸惊讶,附和,“华佗在世、扁鹊重生啊!”
“我是个外科医生,治人的,还是第一次治动物。没想到这么成功。”潇恨水说,“看来我对兽医这一行也很有天赋嘛!”
“万变不离其宗嘛!”玄遗策用胳膊肘捅捅他的肩膀。
两个月前,玄遗策抱着一只发臭的老猫,带着一个姑娘,大半夜的敲响了他的房门。
赶鸭子上架,逼着他救猫。
“谢谢你哦恨水哥哥!”沈妙算抱着猫,打算将它带回苗疆。
玄遗策找了个理由说情况还要再观察观察,将猫留了下来。
妙妙走后,潇恨水有点看不明白,“为什么……”
玄遗策说,“关于这个人的身份,有件事情我要告诉你,你做好准备。”
显少在玄遗策脸上看到这么肃穆的表情,潇恨水认真起来,点点头。
玄遗策神色凝重,一字一字的说,“她就是沈妙算。
“苗疆圣女,沈问道的女儿,两年前灭掉神机阁几万修士的,沈妙算!”
对,就是她。
不是同名。
潇恨水一愣,反应了很久才捋明白他说的话的意思,“怎么可能?”
“你又在开玩笑?”怔怔的说,“会不会弄错了?”
“不会。”玄遗策很认真。
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一瞬间,玄遗策也命都吓掉半条。
现在恨水和他一样的状态。
一想到和这个女孩相处了两个多月,不禁毛骨悚然,简首现实版的孤儿怨啊!
不,更恐怖的存在。
“她很强,如果能为我们所用……对我们要做的事,有很大的帮助。”玄遗策用极其冷静的声音说,“所以,猫不能还给她,就养在我们这里。”
他当时是这样想的,可现在,他竟有点后悔了。
妙妙和他大吵了一架,破窗而出,还是追上去了。
印象里,妙妙经常和她小吵小闹,却从没像今天这样。
潇恨水的话犹言在耳。
这一次,妙妙好像认真了。
认真了。
他坐在电脑桌旁,看着满地的狼藉,荒凉、迷茫……
门吱呀一声开了,潇恨水走进来,手轻轻按在他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