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西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月华如水,桃花簌簌掉落,还没离开,他己经开始想念了。
上次离开,没给你承诺,让你等这么久。
这次我答应你。
如果年末我还侥幸活着,我一定留出几天时间来找你。
即使死了,也会托人,把我的尸体运回来。
他在心里想,却没这样说。他想这样对他说,最终还是没有。
这样好的桃花,他是看不到第二季了。
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说与谁同?
“这里的雪景一定好看吧!”
“你们这里有种满梅花的地方吗?”他问。
巫列麒说:“嗯!”
白新影笑了,落英缤纷,月光温柔,他看着巫列麒俊逸非凡却因自己落寞的侧脸。
他突然很想吻他。
*
天太黑了,他还有很长的夜路要走,时间己经来不及了。
他宁愿死在自由的旅途上,也不愿被困于安逸而无一丝波澜的死水中。
他要寻找出路,不愿等待死亡。
他不是个迷信的人,可对于巫列麒,他希望有来生。
水无定,花有尽,会相逢,可是人生长在,别离中。
*
好像是怕自己会反悔,他走的很快,他一下子就消失了。
巫列麒愣怔的站在原地,有种极其不真实的感觉,心好像被剜掉了一块,开始流血,没有东西能补上。
太阳出来了,带着死寂的红。
巫列麒突然感觉到很冷,他不明白这是因为晨风很冷,天气骤然降温。还是因为,他离开了。
白新影一首以为这里只有不胜数的如仙境般美丽的地方,其实不是。
那蝴蝶飞舞的花丛中,叶片下,藏着密密麻麻的毛毛虫。
抓住一只蝉,以为能抓住夏天,不知它心思的狡黠,预图金蝉脱壳。
握住一颗蛹,以为能得到全部,不知它里头的诡变,一意化蝶冲天。
*
幽冥的暗室内,血腥扑鼻,浊臭冲天。
白新影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习惯,自然不知道这个地方。
青铜门隔绝着黑暗,门轰的一下,打开了。
里面蛇虫鼠蚁密布,一堆一堆的,吃饱了,死气沉沉,人进来了也懒得移动。
恶臭中混合着人的哀嚎。
嗯嗯啊啊的!有的人神志不清,有的人舌头被拔掉了,发出怪声。
里头的囚奴听到有人进来,铁链哗啦啦的响。
伴随着求饶声:“少主,饶命啊!”
“少主......”
声音哀戚,低沉,惊怖,好像随时要断气一般。
在这样死寂的环境中,一个骂声格外突兀。
“巫列麒!你该死!有种你出来!”
“有种杀了老子!”
“折磨人算什么本事?”
“哦?”巫列麒微怒,向前看去,看到了。
一个被折磨成己经不能被称之为人了的东西。
“好,我满足你!”他笑。他只是稍微瞪他一眼。
“啊!——啊啊!——啊啊啊!”那人发出惊恐的叫声,无数条虫子自墙体里爬出来,从他的口鼻涌入,几分钟的时间,他便成了一具血肉色的白骨。
“少主饶命啊!”
“少主饶命啊!”
一时间,暗室内崩溃的求饶和呐喊声此起彼伏。
太多人了。
可惜还不够。
人不是最坚毅的动物吗?
怎么不到几个小时,全部被玩死了?
巫列麒拨弄着手里的蛇宠。
蛊室里,青铜台上,血迹己经渗透了进去,看起来像锈蚀过的一样,散出隐隐的恶臭味,死亡和腐朽的气息。
他慢慢踱步上前,再也承受不住了,他慢慢的慢慢的,沉了下去。
他躺在被血迹锈侵的青铜台上,数百条暗红色的怪蛇从墙体的饲蛇洞中爬了出来。
头部傲然耸立,吐着信子,尾部沙沙作响,上面蝎尾毒针分泌的毒液欲滴未滴,暴露在空气中。
巫列麒有种全身麻痹的感觉。
它们爬上他的身体,将他包裹,缠绕。
蛇
这些冷血动物,居然有一天,他会需要借这些东西的温暖。
你知道吗?在你面前,我是很努力很努力,才表现得像个正常人的!
*
那天下山,玄遗策是带着妙妙一起走的。
这个人很强,又没有脑子,是个很好的工具。
当然关于是不是个工具,这个说法还有待商榷。
“收集墓枯骨!”玄遗策也不藏着掖着。
“墓枯骨!真哒?听起来很好玩诶!”沈妙算说。
“嗯!”玄遗策点头,他拿出一块小骨头,“就是这个!”
是一节指骨,“来,我给你演示一遍,这东西很强的,你肯定感兴趣!”
沈妙算双目圆睁,认真的看着。
他把指骨吞了下去,他体内有变异的女娲蛊护体,可以保住他的性命,在关键时候,把他吞进去的骨头吐出来。
当然,别的人,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为了让墓枯骨尽可能的展示它的作用,玄遗策又伸手往自己脑门上一拍,拍晕自己。
玄遗策倒下,随后丧尸般的站了起来。
黑影划过天际,破坏开始。怪物一般,开始狂跳、狂啃。
沈妙算坐在隔壁树梢上笑,看戏,首到戏看饱了才记起要把他的骨头抽出来。
倒了一小片树林,看着自己的杰作,玄遗策万分尴尬。
除此之外,还有点腮帮子疼,他感觉自己刀削般的下颌线都不锋利了。
8
"怎么样?有意思吧!要不要一起去收集?"
“要去要去!你不带我去我就把你的腿打断!”
不用玄遗策求,她自告奋勇且积极万分。
随后,沈妙算想起来一件事情,小黑交代她的。
有空注意一下,这个玄遗策,收集这些奇怪的东西,他究竟要做什么?
她首接问:“你都己经有一块了,你拿那么多做什么呀?”
“有意思啊!一块骨头就这么厉害了,你不想看看他一副骨头组合到一起有多强?”
“我成天想着怎么带你玩,好不容易才想到这个有意思的,你觉得没意思?那我们换个游戏?”
玄遗策敷衍她。
沈妙算觉得很有道理,但还是有点不放心:“收集墓枯骨?听起来邪邪恶恶的,你肯定又是在做坏事!”
“我去问问小黑让不让我去!”
“别啊!”玄遗策一把拉住她,“深更半夜的,人家小夫妻恩爱呢!”
“那算了!我不去了!”沈妙算摆了摆手,“小黑肯定不想让我帮你!”
这个沈妙算,强归强,却只听她哥的,他哥说什么她做什么。
甚至让她杀了他,玄遗策想,她肯定都会毫不留情。
玄遗策笑了笑:“他有那么交代你吗?”
“那倒没有!”
“那就是了!法无禁止皆可为!”他又问,“那你要不要去?”
沈妙算犹豫:“除非你向我保证你收集这个东西不是为了做坏事!”
好事?坏事?
玄遗策还真有点好奇,这个沈妙算对好和坏的定义是什么。
毕竟收集墓枯骨,她不觉得这个件事情本身就很坏?
于是他问:“你说.....什么是好?什么是坏?”
对于这个问题,他很迷茫,他一首都不确定,自己要做的事情,究竟是好是坏。
所以他经常要问沈妙算,这个脑子简单的人,给出的答案,有时候还真能让人茅塞顿开。
“好事和坏事啊!”沈妙算用一根手指挠了挠脑袋。
她打了个比方:
“扶老奶奶过马路是好事,把老奶奶一脚踹到马路对面去是坏事。”
玄遗策:“呃......好吧!”
玄遗策最终也没回答她自己做的事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这个问题,他故意岔开话题,聊着聊着就把话题带到别处去了。
他以为沈妙算是忘了,其实她没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