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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在电车轨道上凝成冰晶，李晚秋倚着改装过的22号车窗，食指无意识地旗袍第三颗盘扣。这件墨绿色织锦缎旗袍内衬缝着十二根硝酸纤维导管，腋下暗袋里的氰化钾胶囊正随着电车颠簸轻轻震颤。
当12路电车拐进江西中路时，她听见后座传来怀表盖弹开的脆响。苏三省今天换了块浪琴铁路表，镀铬表链与皮手套摩擦的沙沙声像毒蛇吐信。李晚秋数着车轮碾过轨道接缝的节奏，第三颗盘扣里的硝化甘油晶体己膨胀到临界体积。
"李小姐看过今早的《申报》吗？"苏三省的声音裹着薄荷烟味飘过来，"大世界戏院今晚首映李香兰的新片呢。"他的皮鞋跟在地板上敲出摩尔斯码，靴钉与暗藏的铜质导电片碰撞出细小火花。
李晚秋用尾指勾起垂落的鬓发，发夹里的铱金针尖在车窗上划出0.3毫米深的刻痕。这是给驾驶室同伴的暗号——苏三省提到"李香兰"三个字时，日语发音的重音偏移了0.7秒，说明特高课己经破译了上一组潮汐密码。
电车突然急刹，她借着惯性将左肩撞向车窗。藏在臼齿后的氰化钾胶囊精准落入黄铜扶手的导流槽，淡黄色毒液顺着蚀刻的螺旋纹路涌向驾驶室。挡风玻璃瞬间泛起蛛网状裂痕，每条裂缝的延伸角度都在晨雾中投射出淡蓝色几何光斑。
"别动！"苏三省的手枪顶住她后腰时，李晚秋正用舌尖调整口腔里的铂金温度计。当汞柱升到38.2度刻度，她猛地咬碎第二颗盘扣。硝化甘油爆炸产生的气浪将车窗玻璃震成214片不规则碎片，每一片都在下坠过程中折射出不同的坐标参数。
晨雾突然变得粘稠，悬浮的玻璃雨在空气中划出金色轨迹。李晚秋看见某片三角形碎玻璃在落地瞬间发出升C调脆响，这对应着吴淞口第一爆破点的潮位高度。她的视网膜因氰化物刺激浮现出普鲁士蓝显影层，那些跳跃的光斑逐渐聚合成黄浦江入海口的等深线图。
"真是精致的杀人艺术。"苏三省扯开炸碎的西装领口，露出锁骨下方纹着的船锚密码。他怀表的秒针突然加速旋转，发条震动通过电车座椅传导至李晚秋的脊椎。"但您似乎忘了，这辆车的制动系统连着虹口电台的载波频率。"
李晚秋感到后颈的汗毛突然竖起——苏三省话音未落，所有悬停的玻璃碎片同时发出刺耳鸣叫。折射出的坐标光斑开始以16赫兹频率闪烁，这是人体内脏共振的致命频率。她迅速撕开旗袍下摆，碳纤维衬里暴露的瞬间，次声波在织物表面形成保护性驻波。
当电车驶入外白渡桥的钢铁框架时，海关大钟正好敲响七下。李晚秋将发烫的脸颊贴在车窗上，看见桥墩阴影里浮动着磷火般的绿色光点——那是她三天前埋设的镭同位素标记，此刻正与玻璃碎片上的坐标产生量子纠缠。
"还剩西十七秒。"苏三省擦去嘴角的血渍，怀表盖内侧的镜面将晨光折射成剑形光刃。他突然用枪柄砸向车门紧急制动阀，电车钢轮与轨道摩擦迸发的火星点燃了空气中的硝酸钾粉尘。
李晚秋在爆炸前扑向驾驶室，炸飞的旗袍碎片如刀锋掠过苏三省脖颈。她染血的指甲抠进操纵杆缝隙，凭着肌肉记忆将档位推至"超导"模式。电车瞬间加速产生的电磁场改变了玻璃雨的坠落轨迹，所有碎片突然汇聚成钟摆形状，在车厢地板上敲击出《义勇军进行曲》的节拍。
当最后一片玻璃在降B调中碎裂时，李晚秋听见黄浦江面传来闷雷般的震动。吴淞口的爆破浪涛准时吞没了日军布设的水雷阵，咸涩的江风卷着硝烟涌进车厢，将她残破的旗袍下摆吹成猎猎战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