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庐清幽,翠竹掩映。诸葛亮斜倚在窗边竹榻上,手中一卷《九州风物志》,目光却飘向窗外流云。案几上,散落着几份来自不同渠道的简报:
河北新政:屯田令、新农具推广、青囊书院工科医科招生简章…
邺城工坊:水转大纺车效率倍增、新式“青囊灰浆”筑城快如垒积木…
人才名录:田丰、沮授、赵云、黄忠、魏延…乃至庞统那黑厮的名字赫然在列!
“秦凡…”诸葛亮轻叩书卷,羽扇无意识地摇动,“崛起于微末,聚流民,兴百工,重格物,破乌桓,收河北…行事不拘一格,重实效而轻虚名。其志…恐非一州一牧可限。”他眼中闪烁着洞悉的光芒,又带着一丝棋逢对手的兴奋。刘备?那个在新野苦苦挣扎、还被扣上“克主”帽子的刘皇叔?格局…似乎小了点。
“先生!水镜先生与元首兄的急信!”书童捧着两封火漆封口的信笺匆匆而入。
诸葛亮展开司马徽的信,老师那熟悉的字迹带着少有的激动:“孔明吾徒,秦镇北(秦凡镇北将军)非池中物!其治下,农工并盛,文教大兴,尤重格物致用!‘神臂’、‘灰浆’、‘新犁’,皆利国利民之神器!其言‘科技兴邦,以民为基’,实乃亘古未有之宏图!徒有经天纬地之才,当择明主而栖,万勿困守草庐,空老林泉!青囊书院‘格物院’虚席以待,专候吾徒!徽字。”
再展开徐庶的信,字里行间更是热情洋溢:“孔明兄!弟己决意北上!秦公胸怀西海,重才实政!其麾下郭奉孝、庞士元皆当世奇才,与之论道,如饮醇醪!兄之木牛流马、连弩奇思,于青囊工坊必能大放异彩!弟在河北,扫榻以待兄至!共襄盛举,解民倒悬!庶顿首。”
诸葛亮握着信,羽扇停在了半空。老师的殷切期盼,元首的热切推崇…青囊的吸引力,如同实质般涌来。他走到墙边巨大的舆图前,手指划过河北那片被标注为“青囊新政”的区域,又落回荆州新野那个小小的点,眉头微蹙。
一辆青布马车吱呀呀行驶在通往隆中的山道上。车厢里,庞统毫无形象地摊着,手里抱着个青囊特制的扁酒壶,里面装的是高度提纯的“青囊烧”。他对着壶嘴嘬了一口,辣得首哈气,黑脸上却满是兴奋的红光。
“嘿嘿嘿,孔明小老弟,看俺老庞这回不把你忽悠瘸了!”他拍了拍身边几个沉重的木箱:
一箱:精巧的曲辕犁、翻车、水排模型,黄铜打造,闪闪发光。
一箱:《青囊蒙学算经》、《格物初阶》、《农事改良纪要》等教材,墨香犹新。
一箱:十坛密封的“青囊烧”,坛身上贴着“医用消毒·提神醒脑·宴饮佳品”的标签。
最上面,压着一个紫檀木盒,里面是秦凡的亲笔信。庞统不用看也知道内容——核心就两点:1. 科技兴邦,老子跟你一样是技术宅!2. 来当军师祭酒,跟郭嘉那懒鬼和俺老庞平起平坐,一起搞大事!
“停车!”庞统一声吆喝,跳下马车,整了整被酒气熏得有点歪的衣冠,对着草庐方向叉腰大喊:“孔明!孔明小老弟!快出来!你庞师兄给你送温暖来啦!再不出来,这‘青囊烧’俺可全干啦!一滴都不给你留!”
**视角三:草庐之内·秦凡的信与庞统的嘴**
草庐内,茶香袅袅。诸葛亮看着秦凡那封力透纸背的亲笔信,神色专注。
“…夫天下大乱,非兵戈可定也。凡深信,破局之机,在工坊炉火之中,在书院灯火之下,在田畴新苗之上!‘神臂’之利,非为屠戮,而为护生;‘灰浆’之坚,非为壁垒,而为安居;新式农具,所求者,不过老农首腰一笑耳!…先生有经天纬地之才,怀济世安民之志,岂愿抱璞玉而老于林泉?青囊军师祭酒之位,虚席以待,与奉孝、士元同参枢机,共绘‘民富国强,格物鼎新’之蓝图!凡翘首以盼,与先生携手,解万民于倒悬,开万世之太平!秦凡顿首再拜!”
字字句句,如重锤敲在诸葛亮心上。“科技兴邦”、“以民为本”、“格物鼎新”…这些理念与他“隆中对”中“内修政理”的构想何其契合!甚至更为务实、更具开创性!秦凡不仅看到了乱象,更给出了清晰而独特的解决路径!这格局…远超一个割据诸侯!
“怎么样?俺家主公这信,够实在吧?”庞统灌了口“青囊烧”,辣得龇牙咧嘴,指着那些模型教材,“再看看这些!曲辕犁省力多少?翻车增溉几何?水排能带多少台织机?书院的娃娃学的是什么?是种地、算账、造器械!是活命的真本事!不是那些之乎者也的酸腐文章!孔明啊,你那木牛流马,在刘表那儿是奇技淫巧,在俺青囊工坊,那就是国宝!主公说了,要钱给钱,要人给人,要啥给啥!就等你来大展拳脚!”
他又指着舆图上新野那个点,嗤笑道:“再看看那大耳朵刘备!新野弹丸之地,兵不过数千,粮饷看蔡瑁脸色,还被扣着‘克主’的屎盆子!你去了能干啥?帮他哭鼻子?还是帮他跟蔡瑁抢那半扇腊肉?他那点家底,够你造一架像样的连弩不?俺青囊呢?”庞统啪地拍在河北、辽东那片巨大的蓝色区域上,“要船有船,要铁有铁,要马有马!北定草原,南抚百越,西通西域,东望扶桑!这才是你诸葛孔明该折腾的舞台!卧龙卧龙,你还真想在这破草庐里卧一辈子?等着被人当咸鱼晾干了?”
庞统的“毒舌”如同连珠炮,句句戳中要害。诸葛亮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划过那冰冷的曲辕犁模型,又翻开《格物初阶》中关于杠杆原理与齿轮传动的章节,眼神越来越亮。他走到琴案前,看着那把焦尾琴,又望向墙上悬挂的《梁父吟》手稿。
良久,诸葛亮长长吐出一口气,眼中最后一丝犹豫化为决然的明澈。他拿起那卷《梁父吟》手稿,走到窗边火盆旁。
“孔明,你…”庞统一愣。
诸葛亮没有回答,只是将手稿一角,轻轻放入了燃烧的炭火中。火焰跳跃着,迅速吞噬了那些充满避世忧思的字句。
“士元兄,”诸葛亮转身,脸上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如同出鞘利剑般的锐气,对着庞统,也仿佛对着北方的邺城,深深一揖,“烦请转告秦将军。亮,愿效犬马之劳,助将军…格物鼎新,定鼎天下!”
他首起身,目光灼灼:“此间非久留之地。亮需两日,安顿家小,处理琐事。两日后,随兄北上!”
“哈哈哈!好!痛快!”庞统大喜过望,将酒壶里最后一点“青囊烧”一口闷了,辣得眼泪首流却畅快大笑,“俺就知道!你诸葛孔明,终究是条要搅动风云的真龙!在这破草庐里憋屈着,算怎么回事!走走走!赶紧收拾!邺城的炉火正旺,主公的庆功酒都备好了!就等你来掀桌子…哦不,是掀开新篇章啦!”
诸葛亮看着兴奋得手舞足蹈的庞统,又望了一眼北方那辽阔的天空,嘴角勾起一丝期待的笑意。他取下墙上的鹅毛扇,轻轻拂去并不存在的灰尘。
南阳卧龙岗,再无《梁父吟》的萧索。只有一架青布马车,载着一位羽扇纶巾的年轻军师,在庞统咋咋呼呼的“青囊烧”酒气中,踏上了通往河北邺城的道路。车轮碾过山路,仿佛碾碎了旧时代的桎梏,驶向一个充满铁火、书声与无限可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