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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纯白的空间里。
没有机房，没有阎王，甚至连自己的身体都是半透明的。脚下是镜面般光滑的地板，倒映出无数个"自己"，像被复制粘贴的数据图层。
远处传来水滴声。她循声走去，看见一面巨大的玻璃墙，墙后是——
现实世界。
准确地说，是她生前的公司办公室。画面定格在她猝死的那一刻：自己趴在键盘上，同事惊恐的脸，窗外是永远不会天亮的凌晨三点。
玻璃上浮现一行血字：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回去，或者留下。"
林小满伸手触碰镜面，指尖却穿了过去。她突然意识到——这不是虚拟世界，是系统与现实之间的夹缝。
"有人吗？"她的声音在空白中回荡。
"有哦~"
身后传来轻快的女声。林小满猛地转身，看见个穿红裙的小女孩坐在虚空里，晃着双腿吃冰淇淋。女孩约莫七八岁，左眼是正常的黑瞳，右眼却是不断跳动的代码流。
"你是谁？"
"系统的初代语音助手！"女孩跳下来，冰淇淋突然变成一把钥匙，"后来被阎王格式化了，就剩这点碎片啦。"
她蹦蹦跳跳地来到玻璃墙前，钥匙插进不存在的锁孔："想知道真相吗？"
没等林小满回答，女孩己经拧转钥匙。
办公室的画面突然快退，最终停在她入职那天的监控录像——
年轻的林小满站在工位前，人事经理指着电脑说："这是咱们的核心项目，地府轮回系统外包开发..."
"等等。"现实中的林小满瞳孔骤缩，"这个系统...是我们公司开发的？"
女孩舔着己经不存在的冰淇淋："准确地说，是你亲手写的第一个版本。"
记忆如闪电劈开迷雾——
三年前，她作为应届生加入公司，接手了这个"宗教文化数字化传承项目"。没人告诉她，代码会真的被拿去搭建轮回系统。
"你的离职申请还在服务器里呢。"女孩调出一份PDF，【辞职原因】那栏赫然写着："道德顾虑，不愿参与灵魂实验"
林小满按住太阳穴："后来呢？"
"后来你被加班到猝死，记忆清空，丢进自己写的系统里当测试员咯~"女孩突然凑近，代码右眼放大成整个视野，"惊喜吗？程序员小姐？"
空白世界开始崩塌。玻璃墙出现裂纹，办公室的景象像被搅浑的水彩般扭曲。
"时间到啦。"女孩的身影逐渐透明，"最后送你个礼物——"
她打了个响指，林小满手中突然多了部老式传呼机，屏幕显示：
【全体任务者，这里是林小满】
【系统己解除管理员权限】
【想回家的，按1】
"这是..."
"你当年偷偷埋的后门程序！"女孩只剩个模糊的轮廓，"用员工食堂的辣椒酱写的，所以没被检测到..."
最后一刻，林小满抓住她即将消失的手："你到底是谁？"
女孩笑了，露出和病房里林小雨一模一样的虎牙：
"被你救过的某个bug呀~"
纯白被黑暗吞噬。
黑暗持续的时间很短。
林小满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站在一片废墟里——地府机房己经坍塌了大半，服务器冒着黑烟，电缆像死蛇一样散落满地。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电子音：
【警告！核心数据外泄！】
【灵魂容器解锁中……】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不再是半透明状态，但掌心多了一个发光的条形码，编号是【000】。
“管理员权限？”她喃喃自语。
“不，是清除权限。”
声音从背后传来。林小满转身，看见橘猫蹲在一块倒塌的机柜上，尾巴尖焦黑了一块。
“阎王呢？”
“格式化到只剩基础程序了。”猫跳下来，领着她往机房深处走，“现在系统由你接管——理论上。”
穿过冒着火花的服务器阵列，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球形空间悬浮在废墟中央，里面是无数个闪烁的光点，每个光点里都蜷缩着一个沉睡的灵魂。
“灵魂收容舱。”猫用爪子拍了拍地面，“系统崩溃前，所有任务者都被强制召回这里。”
林小满走近球体，手掌贴上冰冷的表面。某个光点突然亮起，浮现出豪门世界里女仆的脸；旁边又亮起一个，是病房里的林建军；更远处，她甚至看到民国世界的周默……
“他们都记得循环里的事？”
“记得，但不确定是否该醒来。”猫的耳朵抖了抖，“毕竟有些人己经轮回了上百次。”
正说着，球体突然震颤起来。某个区域的光点开始剧烈闪烁，像在挣扎。林小满眯起眼，发现那是——
“病毒感染者？”
“不，是觉醒者。”猫跳上她肩膀，“你发送的传呼信息，有人收到了。”
果然，那些躁动的光点表面都浮现出小小的数字【1】。
“现在怎么办？”林小满问，“真放他们回现实世界？”
“理论上不行。”猫歪头，“但你现在有清除权限。”
它用爪子在她掌心条形码上按了一下。剧痛袭来，林小满看到自己的皮肤下浮现出密密麻麻的代码——正是她当年写的原始程序。
“最后一步。”猫说，“输入终止命令。”
林小满深吸一口气，将手掌重重按在球体上——
“sudo rm -rf /soul_tainer --preserve-memory”
世界安静了一秒。
然后，球体像烟花般炸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