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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漫过城市时，林小满坐在霞飞路32号的面馆里，看着林建军往她碗里多舀了一勺辣油。
“不够再加。”他粗声粗气地说，缺了门牙的牙床在晨光里格外显眼。
面馆刚开门，蒸笼里的白气扑到玻璃上，凝成一片水雾。林小满用筷子尖在雾气上画了个∞，又随手抹掉。
“极乐公司倒闭了。”林建军突然说，“新闻里讲是资金链断裂。”
“嗯。”
“老太太回养老院了。”
“嗯。”
“那个戴义眼的小子……”他顿了顿，“今早来吃了碗面，说要去南方。”
林小满抬头，热面的雾气模糊了视线。她看见林建军粗糙的手指上有一道新疤——是拆芯片留下的。
“你呢？”他问，“接下来去哪？”
她搅了搅面条：“不知道，可能先找个工作。”
林建军从柜台下摸出张传单：“便利店招夜班，店长你认识。”
传单上印着机械义眼小哥的照片，不过现在他两只眼睛都是完好的，底下写着【24小时便利店，诚聘店员】。
养老院的钢琴声
下午三点，林小满站在养老院活动室门口。
老太太的轮椅停在钢琴前，枯瘦的手指落在琴键上。《梁祝》的旋律流畅地流淌而出，这次没有卡顿，那个缺失的F大调和弦终于被补上。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老太太回头看她：“修水管的姑娘。”
林小满递过一盒桂花糕：“您女儿喜欢的牌子。”
老太太接过，掀开盖子——糕饼底下压着张照片，是监控视频里那个穿白大褂的年轻女子，站在极乐公司logo前比着剪刀手。
“她叫陈小雨。”老太太的手指抚过照片，“名字是我起的，说生她那天下雨……”
窗外的阳光斜斜照在钢琴上，林小满看见琴盖内侧用钢笔写着一行小字：
“系统会重置，记忆永在。”
便利店的深夜对话
夜班便利店亮如白昼。林小满整理货架时，风铃叮咚一响。
穿校服的阿乐冲进来，书包带子断了一根：“快快快！借我躲一下！”
她钻到收银台底下时，门外跑过两个穿极乐公司制服的保安，手电筒光扫过玻璃门。
“还追你？”林小满递给她一瓶冰可乐。
“不是追我。”阿乐喘着气，“他们是在找所有跟实验有关的人……我转学了，明天就走。”
她从书包里掏出一沓明信片，最上面那张画着像素风的橘猫，背面写着：
“下次见面，我请你吃真正的辣酱。”——编号372
林小满把明信片插在收银台前的展示架上：“你爸呢？”
“被抓了。”阿乐咬着嘴唇，“他电脑里有很多实验视频……原来我姐不是自杀的。”
冰可乐罐上的水珠滴在柜台上。林小满想起系统里那个湿漉漉的夜晚，阿乐的姐姐蜷缩在便利店角落，手腕上流出的不是血，而是数据光点。
“给你。”她突然从货架底层摸出瓶辣椒酱，“带着防身。”
阿乐拧开瓶盖——里面塞着个U盘，标签写着【给下个玩家】。
凌晨三点十七分，便利店的风铃又响了。
林小满抬头，看见个戴鸭舌帽的男人站在杂志架前，手指正划过《电子游戏月刊》。
“周默？”她不确定地问。
男人转身，摘掉帽子——是那张民国世界里熟悉的脸，只是没了单片眼镜，右眼角多了一道疤。
“不完全是。”他拿起展示架的明信片，“我是他留在现实世界的备份。”
林小满的指尖碰到他手背，是温热的。
“系统真的关闭了？”
“系统从来不止一个。”他指了指窗外。
路灯下，几个醉酒的青年互相搀扶着走过，其中一人突然抬头看天——群星再次隐约连成∞形状。
“但至少这个版本……”周默的备份笑了笑，“我们赢了。”
他推开店门时，晨光己经漫过街道。风铃声中，林小满发现柜台上多了张明信片：
正面是像素风的便利店，收银台前站着两个模糊的小人。
背面写着：
“游戏存档成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