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林小满盯着手里的半枚工牌。
「张伟」——名字己经褪色，边缘沾着干涸的血迹。她翻过来，背面刻着一行小字：「系统有后门」。
冰柜的冷气扑在脖子上，她猛地抬头，便利店玻璃门外，那个外卖员的身影己经消失在夜色里。
风铃还在轻轻晃动。
夜班结束。
凌晨三点十七分，林小满锁上便利店的门。
街上空荡荡的，只有路灯亮着惨白的光。她捏着那枚工牌，指尖发冷。
“明天见，测试员。”
外卖员的声音像是黏在耳膜上，挥之不去。她摸出手机，点开【地府人事部】APP，输入「ID 2023」——
「查询失败：权限不足」
她冷笑一声，把手机塞回口袋。
夜风吹过来，带着一点潮湿的锈味。她抬头，发现路灯的阴影里站着一个人。
——是阿乐。
“你跟踪我？”林小满皱眉。
阿乐拄着拐杖，脸色苍白：“我怕你又被系统坑了。”
她们沉默地走了一段路。
“那个外卖员……”阿乐突然开口，“我在极乐的数据库里见过他。”
林小满停下脚步。
“他叫，几年前‘自愿’参加了脑机接口实验，后来猝死在送外卖的路上。”阿乐的声音很低，“但他的数据……很奇怪。”
“怎么奇怪？”
“他的记忆没有被清除。”
霞飞路32号的早餐
第二天一早，林小满推开面馆的门。
林建军正在揉面，抬头看了她一眼：“脸色这么差，昨晚没睡？”
“遇到个怪事。”她坐下，把工牌放在桌上。
林建军擦擦手，拿起来看了看，眉头越皱越紧。
“张伟……是不是你以前那个同事？总爱偷吃你零食的那个？”
“嗯。”
“他死了？”
“三年前，加班猝死。”林小满盯着面汤上的油花，“但现在他的工牌，出现在一个外卖员给我的奶茶里。”
林建军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转身从柜台底下抽出一沓旧报纸，翻到某一页，推过来。
《外卖平台骑手深夜猝死，家属获赔5万元》
配图是一张模糊的监控截图——穿着外卖制服的年轻人倒在路边，手里还攥着一杯奶茶。
报道日期：三年前的同一天。
林小满的指尖微微发麻。
“巧合？”林建军问。
“地府没有巧合。”
跟踪。
中午，林小满蹲在写字楼下的树荫里，盯着对面商场的外卖员休息区。
——她想知道那个ID2023的外卖员到底是谁。
烈日晒得地面发烫，汗水顺着脖子往下流。她摸出手机，又查了一遍「陈野」的信息。
「生前职业：外卖员」
「死因：过劳猝死（备注：自愿放弃赔偿）」
“自愿……”她喃喃自语，想起阎王的警告。
突然，余光瞥见一抹亮黄色——那个外卖员出现了。
他拎着两袋外卖，快步走向写字楼。林小满跟上去，保持着一段距离。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她看到他的工牌——ID 2023，但名字却是「张伟」。
她的呼吸一滞。
天台
电梯停在顶楼。
林小满推开安全通道的门，冷风迎面扑来。天台上堆着杂物，外卖员背对着她，正在打电话。
“对，还是老地方……嗯，奶茶加珍珠。”
他的声音很平静，但握手机的指节发白。
林小满慢慢靠近。
“你到底是谁？”她问。
外卖员转过身，眼神疲惫而清醒：“你终于来了。”
他摘下头盔，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是张伟。
“我没死。”张伟点了根烟，“或者说，我死了，但没完全死。”
三年前，他加班到凌晨，心脏骤停的瞬间，意识被吸进了极乐公司的服务器。
“他们把我的记忆塞进了一个外卖员的身体里，让我继续‘工作’。”他苦笑，“说是‘自愿’的，合同上还他妈有我的签名。”
林小满盯着他：“为什么是外卖员？”
“因为方便。”张伟吐出一口烟，“外卖员每天都在街上跑，最适合当‘载体’——他们叫我们‘人间快递员’，专门运送‘特殊订单’。”
“什么订单？”
“记忆。”他弹了弹烟灰，“把死人的记忆，送到活人手里。”
“极乐公司在操控人类是否永生……我不能多说了！”张伟猛吸一口烟，“我要走了！”
地府的漏洞。
傍晚，林小满回到转生办。
阎王正在啃小鱼干，见她进来，尾巴一僵：“任务报告写完了？”
“没有。”她拉开椅子坐下，“但我见到了张伟。”
阎王的胡子抖了抖：“谁？”
“我那个猝死的同事，现在是个外卖员。”她盯着猫的眼睛，“他说他是‘自愿’的。”
房间里突然安静。
白无常默默退了出去，轻轻带上门。
阎王叹了口气：“你知道系统现在最缺什么吗？”
“什么？”
“活人的‘自愿’。”
他跳上键盘，调出一组数据——屏幕上闪烁着无数「自愿」签署的合同，每一份都关联着一个猝死的灵魂。
“地府需要能量，而人间最不缺的，就是‘自愿’加班、‘自愿’熬夜、‘自愿’透支生命的人。”
林小满的指尖发冷：“所以你们……收割他们？”
“不。”阎王摇头，“我们只是给了他们一个‘选择’。”
便利店的值班夜。
凌晨，林小满站在便利店冰柜前，看着玻璃反射的自己。
身后，风铃轻轻一响。
“明天见，测试员。”
她猛地转身——
门外空无一人，只有一杯奶茶放在台阶上，吸管上扎着小纸旗：
「订单己送达：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