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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食鼎的余温尚未散尽，金属罪证碑的冷光将宴会厅照成刑场。历北辰松开妧时的手腕，血玉扳指在她疤痕上压出深红的凹痕。
“签了它。”他抽出一卷羊皮协议铺在焦尾琴匣上。鎏金标题灼人眼目：《厉氏集团与S基金会全面合并框架书》。
宾客们还跪在发烫的地板上。前排的瑞士银行代表盯着协议末页预留的签名处——那里竟用金粉勾勒出两枚交叠的凤鸣印，一枚是厉家祖传阳刻，一枚是妧时父亲擅长的阴雕。
妧时指尖拂过羊皮纸卷。烟霞色云锦袖口滑落，露出小臂未愈的琴弦割伤。她忽然从发髻抽出一支紫毫笔，笔杆雷纹嵌着两点朱砂，正是明代内阁批红御笔的形制。
“厉总漏了条款。”笔尖悬在“非遗基金决策权”条目上，她声音清泠如碎玉。
历北辰按住羊皮纸卷的手背暴起青筋。众人只见朱砂笔尖龙蛇走锋，墨迹竟是艳如鲜血的朱膘色！被修改的条款旁浮现一行小楷批注：【凡涉及凤鸣印非遗项目，决策权归琴主所有。历氏主母权限：甲等。】
“主母权限？”英国领事失声。这西字在厉家祖训里意味着能调动家族死士，上一次启用还是甲午年。
笔锋陡转，突然划向协议核心条款。朱砂如血般涂改“最终解释权归厉氏集团”的字样，铁画银钩批下：【琴瑟争鸣时，以焦尾清音为断。】
满场死寂中，妧时执笔蘸向琴匣——焦尾琴尾的灼痕里，不知何时蓄了一洼暗红血水，正是历北辰昨日被琴弦割伤滴落的血。
笔锋浸血的刹那，穹顶六千屏幕突然同步显示全球非遗基金后台。代表“主母权限”的黑色代码正疯狂吞噬厉氏集团的蓝色数据流，最终在股权结构图顶端凝结成血色篆文：【琴主】。
“妧小姐！”陈深忍不住出声，“这相当于分走历总一半……”
他的话被金属摩擦声斩断。历北辰的佩刀出鞘三寸，刀格镶嵌的血玉竟与他扳指同料！刀刃压住羊皮纸卷上未干的朱批，刀身映出两人紧挨的身影。
“再加一条。”历北辰的声音擦过妧时耳际。他左手拇指的血玉扳指突然旋开戒面，露出内藏的微型刻刀。刀尖在“违约责任”处游走，金石之声铮铮作响。刻出的不是文字，而是一幅微雕：焦尾琴裂，血玉碎，双鹤折颈。
妧时瞳孔骤缩——这是厉氏宗祠里那对殉葬玉雕的图样！
“琴毁人亡约。”历北辰收刀入鞘，羊皮纸上赫然是带血丝的阴刻纹路，“签不签？”
宴会厅的地板突然震动。九块金属罪证碑缓缓沉入地底，取而代之升起九座紫檀案几，每张案上都铺着同样的合并协议——竟是逼在场所有财阀当见证人！
妧时的笔尖悬在签名处。朱砂将滴未滴时，她忽然翻腕刺向自己左掌心！鲜血涌出浸透笔锋，就着血在甲方处挥毫落款。铁血银钩的“妧”字最后一竖，竟与乙方处历北辰预先盖好的凤鸣印严丝合缝地衔接。
“血契！”日本财阀惊退半步。这种用双方血脉签署的契约，在厉家旧律里等同婚书！
穹顶屏幕陡然切换。林宏远病房的监控画面充斥视野：枯瘦的手正将针管扎进脖颈，嘴角却扯出诡异的笑。就在针尖刺入的瞬间，所有屏幕爆出雪花噪点，噪点中浮出一行殷红代码：【J-7履约完毕】。
妧时腕间的翡翠镯突然发烫！她猛地抽手，带血的紫毫笔坠落在历北辰脚边。羊皮纸上的血签名正被迅速吸收，而乙方处的凤鸣印渗出朱砂，沿着签名笔画逆向蔓延，如同给“妧”字镀上金红边框。
“你父亲用命换的代码……”历北辰突然攥住她流血的手，拇指血玉扳指狠狠压进她伤口，“就为换林宏远今天自杀？”
妧时痛哼未出口，整座建筑突然断电！应急红光中，焦尾琴无风自鸣，琴腹存储器迸发蓝光，在穹顶投射出巨大星图——某颗代表林氏海外资产的星辰正急速坍缩。
“不是自杀。”妧时在黑暗里反扣住历北辰的手腕，染血的指尖点向星图坍缩点。红光映亮她眼底寒芒：“是灭口。”
地底传来沉闷爆炸声。宴会厅的九座紫檀案几同时弹开暗格，升起九把青铜密钥——正是开启林家瑞士金库的凭证！
“见面礼。”妧时将沾血的紫毫笔插回发髻，云锦裙摆扫过琴匣，“贺厉家主今日……”
她的话被破窗声斩断。三枚狙击子弹呈品字形射向历北辰后心！妧时旋身展臂，烟霞色披帛突然硬化成金属盾面。子弹撞出刺目火花，她踉跄跌进历北辰怀中，翡翠镯裂开蛛网纹。
“第三次了。”历北辰手臂箍紧她的腰，血玉扳指擦过她裂开的玉镯，“苏黎世歌剧院，国际峰会，现在。”他染血的掌心突然按上她后颈，力道重得像要捏碎颈椎：“你究竟惹了多少死士？”
应急灯骤亮。妧时仰头看他，唇角的血渍蹭在他领口：“不如算算厉家主母……”她染血的指尖突然刺进他西装纽扣缝隙，抠出一枚微型追踪器：“值多少悬赏金？”
追踪器在她指间碾碎的瞬间，穹顶星图轰然炸裂！代表金融核弹的赤红轨道贯穿全场，最终定格在瑞士某坐标——林宏远秘密金库的位置正被核弹图标覆盖，倒计时：【00:59:59】
“这份贺礼，”妧时挣脱他的怀抱，裂开的翡翠镯坠落在焦尾琴弦上，溅起一点血珠，“主母可还满意？”
历北辰盯着琴弦震颤的血珠，忽然扯开领带。西装内袋滑落一页泛黄纸笺，飘旋着盖在羊皮协议的血签名上——竟是三十年前厉家祠堂的婚书草稿！而拟婚对象姓名处，赫然是朱砂写就的“妧氏女”！
“现在，”他踩过飘落的婚书，染血的皮鞋尖挑起焦尾琴匣，“该收利息了。”
琴匣打开的刹那，九把青铜密钥自动飞入琴腹。倒计时的红光吞没两人身影，如同血海中的新婚红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