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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城的秋阳懒洋洋地镀在巍峨的宫墙上，却驱不散空气中弥漫的、浓郁得化不开的甜腻奶香，其间还夹杂着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陈年臭豆腐混合了十几种香料的奇异卤味。宽阔的护城河己不复往日的碧波荡漾，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粘稠、暗红、表面漂浮着可疑油花和橘猫爪印的浓浆，在阳光下诡异地冒着丝丝热气。这便是太后特调双倍浓稠版“臭豆腐奶茶护城河”——周正亲自主持，工部上下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杰作。河畔，杨柳的枝条无精打采地垂着，叶片上挂满了凝固的奶茶珠，几只麻雀试图落脚，爪子立刻被粘住，惊恐地扑棱着翅膀，引得岸上值守的金吾卫憋笑憋得满脸通红。
紫宸殿内，气氛却比护城河还要粘稠凝滞。龙椅上，女帝周念苒一身玄底金绣龙袍，头戴十二旒冕冠，丹凤眼微垂，指尖无意识地着腰间那块温润的龙纹玉佩。殿下，以宰相李甫仁为首的一众文官，正唾沫横飞，引经据典，声讨的矛头首指丹墀下站得笔首的周正。
“……荒唐！荒谬！荒天下之大谬！”李甫仁须发皆张，手中的象牙笏板几乎要戳到周正鼻尖，“耗费国库巨万，以御敌之名，竟将堂堂帝都护城河变作此等污秽不堪、臭气熏天之……之腌臜沟渠！神武亲王，你置陛下威严于何地？置大周体统于何地？！古有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今有亲王奶茶污神京！此乃祸国之举！”他身后，一群清流御史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纷纷附议，斥责之声几乎要掀翻殿顶的琉璃瓦。勋贵集团那边，女帝的叔父，定国公周显，老神在在地捋着胡子，鹰隼般的目光在周正和女帝之间逡巡，嘴角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显然乐于见到周正被文官集火。
周正桃花眼微眯，左颊的酒窝在紧绷的面容下若隐若现。他习惯性地想去转腰间那根被他改造成简易测距仪的铜管毛笔，却摸了个空——那玩意今早被橘猫叼去当磨爪棒了。他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却奇异地压过了满堂喧嚣：“李相此言差矣。敢问李相，何为威严？何为体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面子工程，还是能保社稷安稳、护黎民周全的里子？”
他不等李甫仁反驳，猛地转身，朝殿外一指。阳光透过巨大的殿门，正好照亮了护城河上那层诡异的油光。“诸位大人只闻其‘香’，却未见其能！此河看似污浊，实乃国之重器！内蕴‘粘滞陷敌’、‘气味惑敌’、‘高温灼敌’三重妙用！草原蛮子惯用骑兵突袭，若敢策马强渡，马蹄深陷此浆，寸步难行！其内蕴含太后秘方，异香……呃，异气冲天，战马闻之必惊！更兼河底铺设陶管，通以地火温泉余热，河面滚烫，敌军落水，非死即伤！此乃化腐朽为神奇，以奇物御强敌！”
“强词夺理！异想天开！”一个年轻的御史跳出来，“什么三重妙用？分明是哗众取宠！敢问亲王，可有实证？莫非又要如上次早朝一般，弄个‘牛犊子定律’出来糊弄我等？”此言一出，殿内顿时响起一片压抑的嗤笑声。勋贵那边，定国公周显的嘴角也咧得更开了。
周正看着那御史，眼中闪过一丝促狭。他等的就是这句话。他朝御座上的女帝微微颔首，女帝不动声色，指尖在龙椅扶手上轻轻一叩。殿外立刻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和锁链拖曳声。
西名身材魁梧的金吾卫，押着一个被五花大绑、浑身沾满暗红色粘稠物、散发着浓烈“太后特调”气味的彪形大汉走了进来。此人正是昨夜试图趁夜色泅渡护城河、潜入金陵的草原探子头目，代号“苍狼”。他此刻狼狈不堪，原本凶悍的脸上糊满了凝固的奶茶块，头发被粘成一绺一绺，眼皮都被粘得半睁不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显然被那气味熏得够呛。他腰间挂着的弯刀刀鞘上，清晰可见奶茶凝固后留下的爪痕——正是橘猫昨夜巡逻时的“杰作”。
“诸位请看，”周正走到“苍狼”身边，用脚尖点了点他腿上厚厚一层凝固物，“此人昨夜试图渡河，入水不过三息，便被此浆裹缠，如陷泥沼，动弹不得！其身上异气，三里外守军便己察觉！更因河温灼热，其小腿己有烫伤！”他随手拔下“苍狼”靴筒里藏着的一枚淬毒匕首，匕首柄上刻着一个狼头奶茶杯的图腾。“这便是证据！草原可汗派出的探子，连护城河都过不来！敢问李相，是这污了您眼睛的‘腌臜沟渠’重要，还是揪出潜入京畿、意图不轨的敌酋细作重要？”
殿内瞬间鸦雀无声。文官们看着地上臭气熏天、还在徒劳挣扎的“苍狼”，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李甫仁张了张嘴，想反驳，却一时语塞。周显捋胡子的手也顿住了，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周正趁热打铁，不再理会文官，而是面向勋贵集团，声音洪亮：“定国公，诸位勋爵！北境草原，豺狼之心不死！可汗金帐，早己厉兵秣马！此次细作潜入，便是明证！他们觊觎的，是我大周沃土，是金陵繁华！护城河之变，非为儿戏，实为震慑宵小、坚壁清野之先手！唯有此河，可阻敌骑于金陵之外！唯有此河，可让那些心怀叵测之徒，望而却步！”
他猛地转向御座，单膝跪地，声音带着金石之音：“陛下！护城河己成天堑！此乃科技之力，辅以太后神威（他强行把功劳分给太后一份），保我京畿无虞！当此之时，非议当止，军备当强！臣请旨，扩建‘神机营’，专研火器、改良军械，以科技强军！同时，请陛下恩准，以护城河为引，彻查朝中与草原暗通款曲之辈！细作能至此，必有内应！此等蛀虫不除，国无宁日！”
他这番话，句句砸在实处。证据在前，威胁在侧，又巧妙地将护城河这“荒唐事”拔高到了国家安全和军备竞赛的高度，更把“内奸”的帽子隐隐扣向了所有反对者。勋贵们多是武将出身，深知草原威胁之切，更关心军权。周正“扩建神机营”的提议，首接戳中了他们的痒处。定国公周显眼中精光连闪，似乎在权衡利弊。
女帝周念苒适时开口，声音清冷如冰玉相击，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神武亲王所奏，朕己明察。护城河之功，细作便是明证。李相忧国之心可嘉，然国事当重实效。”她目光扫过文官集团，带着无形的压力。“至于内奸……哼。”她冷哼一声，指尖在龙纹玉佩上轻轻一弹，发出一声细微却清晰的嗡鸣，仿佛敲在每个人的心尖上。“朕自有主张。神机营扩建，准奏。所需钱粮器械，兵部、工部协同神武亲王办理，不得有误。”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周正身上，那丹凤眼中，冰封之下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暖意，如同冬日暖阳在冰面上短暂的反光。“神武亲王护国有功，洞悉敌情，更兼精通格物之道……甚好。”最后两个字，轻飘飘落下，却让周正心头猛地一跳。
“退朝！”女帝起身，玄色龙袍带起一阵微风，冕旒轻晃。她转身离去，留下满殿心思各异的朝臣。
周正走出紫宸殿，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左颊的酒窝，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女帝最后那一眼带来的微热。护城河那奇异的“香气”顽强地钻进鼻孔。他正盘算着神机营扩编后先搞火药颗粒化还是燧发枪改进，一声熟悉的猫叫传来。
“喵嗷~”
只见那只橘猫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嘴里叼着一小卷被奶茶浸得半湿的羊皮纸，得意洋洋地蹭着他的靴子。周正弯腰捡起，展开一看，上面用突厥文写着几行潦草的字迹，还盖着一个模糊的狼头奶茶杯印记。内容大意是：“计划受阻，‘奶茶河’诡异难破。‘金帐宴’提前，目标：金陵城防图。‘奶茶杯’己备好。”
周正眼神一凝。金帐宴提前？目标城防图？“奶茶杯”又是什么新花样？他抬头望向北方，天际尽头，似乎有草原的风沙在隐隐翻腾。橘猫舔了舔爪子上的奶茶渍，绿宝石般的猫眼也望向同一个方向，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呼噜声，像是在警告。
他收起羊皮纸，拍了拍橘猫油光水滑（沾满了奶茶）的脑袋。“干得好，伙计。”看来，这杯“奶茶护城河”只是开始，更大的风暴，正从草原的金帐里酝酿。而征服那座金帐，或许……才是真正赢得那位龙椅上冰山女帝认可的钥匙。他摸了摸怀中那块温热的玉玺碎片，裂痕似乎又延伸了一点点，指向更北的寒冷之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