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蕊说到这,忽然眼睛一亮,她递了一碗茶给宋棠音,又道。
“姑娘还有一事,那赵如月…据说要嫁入周府冲喜了…”
宋棠音接过茶盏,神色淡淡地抿了一口:“她既执意要往火坑里跳,旁人也拦不住。”
她己经提醒过那赵如月,仁至义尽…
绿蕊闻言低头侍立在一旁,面上恭敬温顺,心里却不停咒这那赵如月,活该烂在周家后院里,最好浑身溃烂流脓,叫天天不应…
绕开这事,宋棠音又问了几句那魁雀盟的事。
方才得知,这些个人…专杀贪官污吏…
而绿蕊又提了几句那荷包的事,得知了谢临渊很满意,她松了口气……
………
谢云锦身子骨好上一些两人便收拾着准备去江南。
只是江南路远,而他身子又本就弱,原本要一月的路程,怕是要走上两月。
且还是水路…
画舫沿运河缓缓南下,两岸青山如黛,水波潋滟。
起初几日,宋棠音尚能与两个丫鬟倚在窗边,看渔舟唱晚,白鹭掠水。
可时日一长,连绿蕊都蔫了几分。
“姑娘,这水路怎的这般漫长…好无聊啊…”
绿蕊有气无力地为宋棠音扇着团扇。
连日的颠簸让宋棠音面色发白,连最爱的蜜饯果子都吃不下了。
“走慢些好,不然云锦哥哥的身子受不住…”她趴在桌上喃喃说了一句。
果然是日子过好了,分明之前上京也是走的水路,还住的箱子里,可那时也没有一丝晕船。
当真是…娇气了…
…
两人的对话落在了门外的谢云锦耳中。
他捏了捏手心,收回了要扣门的手。
是夜。
淮安郊外的河面泛着细碎月光,岸边芦苇丛中虫鸣窸窣。
谢云锦裹着厚厚的狐裘,膝上还搭了条绒毯。
“白日里你总说晕船,夜里风平浪静,正好解闷。”
他笑着将一根青竹钓竿递给宋棠音,自己却握了柄玉骨扇挡在唇边轻咳。
“淮安银鱼最是娇气,非得用桂花酿泡过的米粒才肯咬钩,你试试可能钓上来…”
宋棠音接过钓竿,见他指尖发颤,忍不住蹙眉:“云锦哥哥,你才该回去歇着。”
谢云锦摇摇头,将另一根鱼线抛入河中。
他眼中泛起温柔的笑意,轻声道:“这银鱼啊,味道最是鲜美,需得用清晨荷叶上的露水清蒸,再撒上一小撮茉莉花茶提香。”
他边说边比划着。
“鱼肉嫩得能化在舌尖,再配上两滴梅子酱…”
宋棠音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手中的钓竿都忘了收线。
月光下,她那双杏眼亮晶晶的,哪还有半点晕船的不适。
谢云锦见她这模样,故意压低声音。
“还有更妙的吃法,取刚离水的银鱼,裹上藕粉和蛋清,在茶油里轻轻一滑…”
他修长的手指在空中划了道弧线。
“外酥里嫩,连鱼骨都是脆的。”
咕咚…
宋棠音的肚子很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她的耳尖瞬间染上绯红,衬着那张莹白如玉的小脸越发娇艳。
那双杏眸里漾着水光,眼尾天然带着一抹嫣红,像是抹了上好的胭脂。
“云锦哥哥说的可是真的?”
宋棠音轻声问道。
她自幼便爱好漂亮的事物和美食,如今也不例外…
原本还觉得这钓鱼颇为麻烦,但一听谢云锦那一番描绘。
她只恨不得现在自己下河去抓上几只来吃。
闻言,谢云锦朝她点了点头,视线却不经意落在她随着呼吸起伏的曲线上,宋棠音生得比寻常闺秀丰腴些,却更显玲珑有致。
鹅黄色的衫子裹着盈盈一握的纤腰,偏生往上却是掩不住的弧度,此刻因她倾身看鱼的动作,在衣襟处勾出一道惊心动魄的阴影。
他慌忙转过视线,掩唇轻咳一声。
宋棠音顺着谢云锦方才的视线低头一看,顿时明白过来,脸颊腾地烧得更加通红,连耳垂都染上了晚霞般的颜色。
她慌乱地拢了拢衣襟,连手中的钓竿差点滑落水中。
“我、我们专心钓鱼吧…”
她结结巴巴地说着,眼睛死死盯着水面,再不敢抬头。
心中只想着,等到明日…让绿蕊寻些东西来,将她这两团裹小一些…不那么惹人眼的好。
见状谢云锦也尴尬地轻咳两声,脸上的绯色蔓延至锁骨,两人就这样僵坐着,谁都不敢看对方,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几分。
河面上一时寂静,只有浮标随着水波轻轻晃动。
月光洒在两人身上,将这对害羞的人儿镀上一层银边。
暗处…谢临渊眼瞧着两人越挨越近,他站在芦苇丛的阴影处,指节捏得发白。
解完她那毒,他身上的内力也即将压制不住这双蛇瞳。
原想着,等处理完那端阳节一案,再慢慢赶往江南,谁知…
他那好父亲搞出了一些幺蛾子 ,让他被追杀至此。
竟然又碰巧让他看见了这一幕…
当真是郎情妾意,好不快活…
看着这一幕幕,谢临渊喉间猛地涌上一股腥甜,他抬手捂住嘴,指缝间立刻渗出暗红的血。
河边上的宋棠音似有所感,突然转头望向这边。
谢临渊下意识要躲,却因剧痛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兄长和她朝着这边走来。
“谁在那里?”
兄长清润的声音在夜里响起。
宋棠音也跟了过来,手中的灯笼照亮了这片阴暗。
当光线落在谢临渊惨白的脸上时,宋棠音倒吸一口冷气。
看着他唇角的鲜血还有眼眸里的冷意,宋棠音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谢临渊的视线却偏偏追寻她去,灼热…
她只感觉,此刻自己像是没穿衣物一样站在他跟前…
“阿渊,你怎会在这里?”
谢云锦上前一步挡住了他的视线。
谢临渊站首身子,伸手抹去唇角的鲜血。
“查案。”
他薄唇冷冷的吐出这两个字 ,随后朝着宋棠音扬唇一笑。
就这般,谢临渊当夜跟着两人上了船,一同前往江南。
夜色阑珊。
将人带到船上,谢云锦方才知晓他伤的多重。
剑伤刀伤,在他身子上,新旧疤痕纵横交错。
几乎难见一块好地方…
谢云锦手上的动作轻了几分。
“阿渊……你这次怎会…”
话未说完 ,却听趴着的谢临渊忽然说道。
“阿兄可是在疑,我是否一路跟着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