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区的正午热得像蒸笼,苏然蹲在“希望小学”门口给孩子们发作业本,突然听见场记小哥的手机外放:“顶流顾一沉将于周末订婚,未婚妻系宋氏集团千金……”
铅笔盒从膝头滑落,二十西色铅笔滚进泥水坑,像道被踩碎的彩虹。
“苏老师,你的铅笔……”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扯了扯她的衣角。
“不好意思。”苏然晃过神来,赶忙弯腰捡起铅笔,石墨在掌心抹开灰黑的痕,“糖糖的作业本呢?”
林小夏举着防晒伞冲过来,伞骨刮过墙面掉了片漆:“导演说今天加拍‘教室修缮’的戏,需要你去搬道具——”她瞥见屏幕上的订婚新闻,猛地用伞面挡住手机,“别看这些乱七八糟的,都是营销号瞎写!”
苏然抬头看她,想起昨夜林小夏在宿舍里偷偷删帖子的模样,突然笑了:“小夏,你知道吗?我昨天梦见顾一沉了。”
“啊?”林小夏的防晒伞歪向一边,“他……说什么了?”
“他说要跟我官宣。”苏然将最后一本作业本塞进男孩怀里,指尖抚过封面上的小熊贴纸,“但是我等不到那天了,他就变成了手机里的陌生人。”
远处传来卡车的轰鸣,是剧组运送道具的车辆。
顾一沉的车辆混着道具车来了剧组,他从阴影里走出,西装裤膝盖处沾着泥点。顾一沉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只是想来看看她。
“林小姐。”顾一沉不敢跟苏然见面,只能私下交代林小夏,“麻烦你照顾好她。”
林小夏突然想骂脏话,却在看见他眼底的青黑时,硬生生憋回喉咙。
“爸比!”糖糖举着小熊从教室里冲出来,裙摆沾着粉笔灰,“你是不是来接我和妈咪去吃冰淇淋的?”
顾一沉蹲下身,任由小家伙扑进怀里,小熊的铃铛蹭过他下巴:“糖糖,爸比以后要去很远的地方出差,可能很久不能来看你了。”
“那妈咪呢?”孩子的眼睛亮晶晶的,“妈咪会和爸比一起出差吗?”
林小夏很诚恳地跟糖糖说:“你‘爸比’要跟别人订婚了。”
糖糖追问“订婚是什么”,听见林小夏的解释:“就是……大人要做的一场戏。”
“那爸比和妈咪会分开吗?”糖糖的声音突然发颤,“是不是再也不能一起玩了?”
顾一沉的喉结剧烈滚动,远处的蝉鸣突然变得刺耳,孩子的问题,像把钝刀,在他心口来回拉锯。
“糖糖。”顾一沉很快调整好情绪,换上笑容,“爸比和妈咪只是暂时分开,就像冬天的小熊要冬眠,春天来了还会见面的。”
“可是……”小家伙的下嘴唇颤抖着,“我妈妈说过,订婚的人会戴漂亮戒指,爸比的戒指会戴在别人手上吗?戴上戒指,你就是别人的人了。”
林小夏慢慢地转过身去,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她的背后离她远去。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压迫。
顾一沉被林小夏无情地赶走了,他的身影在远处渐渐模糊,最终消失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