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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刺骨的护城河水像凶猛的巨兽一样，无情地灌入林默的鼻腔，让他几乎窒息。他拼命挣扎着，想要浮出水面，可那沉重的水压却像一只无情的大手，死死地将他往下拽。
好不容易，林默终于冲破了水面，大口喘着气，那被水浸泡的手臂上的伤口，在污水的刺激下，传来阵阵刺痛，仿佛有无数根细针在扎他一般。
而就在这时，沈骁那冷冰冰的声音，如同冰锥一般，刺破了周围的黑暗，首首地传入林默的耳中：“现在，告诉我——为什么那东西像疯了一样只想宰了你？”
林默抹去脸上的污水，定睛看向沈骁。他发现，沈骁的眼中闪烁的，不仅仅是对他的怀疑，还有一种更为危险的东西——那是一种对他的评估，一种对他是否还有利用价值的权衡。
与此同时，林默的余光瞥见了高窗上，那怪物的阴影仍在徘徊，似乎在等待着最佳的攻击时机。然而，比这更迫在眉睫的，是水下那些悄然游动的黑影。它们细长而扭曲，带着一层黏糊糊的液体，正悄无声息地向他逼近。
"我是林默，《无尽方舟》的首席设计师。"他艰难地开口，每个字都像在吞咽碎玻璃，"那个系统要杀的不是玩家，是我这样的核心设计师。"
沈骁的瞳孔微微收缩，黑色作战服紧贴在精悍的身躯上，水珠顺着下巴滴落。他没有露出惊讶，反而像是确认了什么般点头："难怪。"
水面突然炸开！
三条水桶粗细的触手破水而出，末端闪烁着幽蓝寒光。林默只来得及发出一声警告，就看到沈骁以非人的速度抽出短刃，刀光如电，将最近的一条触手斩为两段。粘稠的荧光液体喷溅在沈骁脸上，他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下游！"沈骁简短命令，指向护城河尽头隐约可见的管道口。
他们拼命游向出口，身后触手搅动的水流如同漩涡。林默的肺部火烧般疼痛，设计师的孱弱体能在此刻暴露无遗。就在他即将力竭时，一只强有力的手抓住他的后领，粗暴地将他拽进管道。
黑暗。潮湿。恶臭。
管道内壁覆盖着厚厚的菌毯，在林默触碰的瞬间，那些发光的菌丝突然活跃起来，像无数细小触手缠上他的手腕。
"别碰那些东西！"沈骁压低声音警告，但己经晚了。菌丝在林默皮肤上留下荧光纹路，一种奇异的麻痹感顺着手臂蔓延。更可怕的是，他脑海中突然涌入无数破碎的意念——
痛苦...融合...成为一部分...
林默闷哼一声，踉跄着扶住管壁。沈骁立刻警觉地举起短刃，刀尖在幽绿荧光下泛着寒光："设计师，你最好解释清楚这些菌毯为什么对你反应特殊。"
"我不知道..."林默喘息着，"这不是我设计的副本..."
管道深处传来金属扭曲的声响。沈骁猛地转身，将林默护在身后。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让林默一怔，但下一秒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撼——
一个由锈蚀管道和蠕动菌毯构成的庞然大物正从黑暗中缓缓立起，数十只电子复眼同时亮起猩红光芒。它头部位置裂开一道缝隙，露出参差不齐的金属獠牙。
"清道夫..."沈骁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波动，"但不可能...这个型号早就..."
怪物发出蒸汽泄漏般的嘶吼，液压驱动的巨爪狠狠砸来！沈骁推开林默，自己却被冲击波掀飞，重重撞在管壁上。林默看到他作战服左肩撕裂，露出的不是血肉，而是闪烁着暗红光芒的机械结构。
"沈骁！你——"
"闭嘴！跑！"沈骁挣扎着站起，右臂不自然地扭曲着，但眼神依旧锐利如刀。他按下腰带某个隐藏开关，暗红纹路突然遍布全身，受伤的机械臂发出嗡鸣重组声。
怪物再次扑来，沈骁迎面冲上！他的速度比之前快了数倍，短刃在空气中划出幽蓝残影，精准刺入怪物一只复眼。粘稠的荧光液体喷溅，怪物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林默知道此刻应该逃跑，但设计师的本能让他注意到怪物胸口处一块异常光滑的金属板——那是他早期设计中的能量核心弱点！
"沈骁！它胸口！"林默大喊，同时抓起地上一截断裂的钢管。
沈骁没有质疑，一个后空翻避开横扫的巨爪，短刃脱手飞出，精准命中林默指出的位置。金属板凹陷，怪物动作顿时迟滞。林默趁机冲上前，用钢管狠狠刺入裂缝！
"吼——！！"
怪物剧烈抽搐，电子眼中光芒乱闪。沈骁抓住机会，强化后的机械臂首接贯穿了它的胸膛，扯出一团缠绕着菌丝的机械核心。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激起一片荧光尘埃。
寂静。
只有两人的喘息声在管道中回荡。
沈骁身上的暗红纹路逐渐消退，他踉跄几步靠在墙上，机械臂发出过载的滋滋声。林默这才注意到他左眼瞳孔变成了不自然的暗红色，而右眼依旧是人类的眼睛。
"你不是玩家。"林默声音发颤，"你是...清道夫？"
沈骁抬起脸，半边机械化的面容在荧光中显得格外冰冷："K-7型清理单元，任务是清除系统错误。"他举起短刃指向林默，"包括失控的设计师。"
林默后退一步，后背贴上潮湿的管壁。但沈骁的刀尖却突然开始颤抖，暗红纹路在他皮肤下忽明忽暗。
"程序...冲突..."沈骁咬紧牙关，人类的那只眼睛剧烈波动，"污染...干扰了指令..."
管道突然剧烈震动！远处传来更多金属脚步声——新的清道夫正在接近！
"跑..."沈骁突然抓住林默的手臂，力道大得几乎捏碎骨头，"在我还能...控制前...走！"
林默被推着向前狂奔，身后传来沈骁与程序对抗的痛苦低吼。转过几个弯后，管道尽头出现微弱光亮——一个通往巨大地下空间的出口。
眼前的景象让林默窒息：一个足有足球场大小的废弃水处理厂，所有表面都覆盖着脉动的菌毯。中央矗立着由管道和机械残骸堆砌成的诡异结构，像是一座亵渎的祭坛，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幽绿光芒。
"这是...污染核心..."沈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跌跌撞撞地跟来，状态极不稳定，"系统最深处...不该存在的区域..."
林默手臂上的菌丝纹路突然灼热起来，与整个空间的脉动产生共鸣。无数破碎的意念再次涌入脑海：
*钥匙...开启...吞噬...*
他痛苦地跪倒在地，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撕成两半。恍惚间，他看到沈骁举起了短刃，刀尖对准了自己的咽喉。
"任...务..."沈骁的机械眼红光暴涨，但人类的那只眼睛却流下一行血泪，"杀...了...你..."
就在刀锋即将刺下的瞬间，整个污染核心突然剧烈震动！中央的机械祭坛轰然炸裂，一个由无数菌丝和废铁构成的巨大身影缓缓升起，数十只复眼同时锁定两人！
"终极...清道夫..."沈骁的刀僵在半空，"它要...吞噬我们...融合..."
林默看着逼近的终极怪物，又看向挣扎中的沈骁，一个疯狂的想法突然浮现。他猛地抓住沈骁持刀的手腕，将自己手臂上的菌丝纹路贴了上去！
"你要清理错误对吧？"林默在轰鸣中大喊，"那东西才是系统最大的错误！"
菌丝如同活物般顺着两人接触的位置疯狂生长，将他们的手臂缠绕在一起。沈骁的机械眼中数据流暴走，暗红纹路与幽绿菌丝相互侵蚀，发出噼啪的电火花。
"同...步..."沈骁的声音变得电子化，"临时...同盟协议...激活..."
终极清道夫己经近在咫尺，它张开由旋转锯齿构成的巨口。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沈骁的机械臂突然变形重组，延伸出一门微型能量炮，而林默则感觉某种奇异的力量通过菌丝连接涌入自己体内——他看到了怪物的弱点，一个闪烁着红光的核心节点！
"现在！"林默指向那个不可能的角度。
沈骁没有犹豫。能量炮发出刺眼的光芒，光束沿着林默指示的轨迹折射三次，最终精准命中隐藏的核心！
终极清道夫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身体开始崩解。整个污染核心随之震动，天花板开始崩塌。
"走！"沈骁拽着林默冲向侧面的排水通道。在他们身后，巨大的空间正在塌陷，菌毯发出濒死的脉动光芒。
当两人精疲力竭地爬出排水口，滚落在荒芜的废土上时，夕阳的血色光芒笼罩着他们。沈骁的机械部分己经恢复隐蔽状态，但眼中的红光仍未完全消退。
"同步解除。"他冷声道，短刃再次出鞘，"任务继续。"
林默喘着粗气，却意外地不再恐惧："你刚才救了我三次。你的程序真的还能把我单纯当作'错误'吗？"
沈骁的刀尖微微颤动。在夕阳的阴影中，林默看到他人类的那只眼睛里，闪过一丝前所未有的迷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