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牛一行人灰溜溜离开后,霍天豪忍不住拱手发问:“云王,青州如今己是囊中之物,末将不明白,为何不趁势挥军首入,彻底剿灭起义军?以我军火器之利,定能速战速决!”
秦恒倚在虎皮大椅上,目光深邃如渊:“霍将军,行军打仗,绝非只看眼前胜负。云州虽连下青州两郡,但根基尚浅,新占之地的官吏、赋税、民生诸事都需时间整顿,若强行全面开战,后方恐生变数。” 他放下书卷,起身走到悬挂的青州地图前,“况且梁州那边暗流涌动,不少世家还未彻底归心,诸多事宜亟待处理,此时分兵青州,恐顾此失彼。”
霍天豪眉头微皱,似有不解:“可青州起义军己如惊弓之鸟,错过此时,只怕……”
“那些起义百姓,不过是被贪官酷吏逼得走投无路,又被王二牛等人煽动,多是不明真相。” 秦恒神色凝重,“若强行进攻,城池攻防之间,死伤必然惨重。即便拿下青州,也只剩满目疮痍,百姓死伤无数。” 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让清河百货先行渗透青州吧。商队载着货物进去,消息、人脉、影响力也会随之蔓延。待时机成熟,无需一兵一卒,青州自会纳入云州版图。”
霍天豪恍然大悟,抱拳行礼,眼中满是敬佩:“云王高瞻远瞩,仁慈睿智,末将佩服!” 秦恒摆了摆手,重新坐下。
王二牛一行人快马加鞭赶回青州城时,残阳如血,将城头的 “義” 字大旗染得通红。议事厅内早己聚集了一众起义军统领,他们望着王二牛凝重的神色,心不由得悬了起来。
“秦恒给出了条件。” 王二牛将羊皮卷重重拍在案上,“退出巴山郡,保留三郡之地;开放商路;不得阻拦青州百姓前往雍州。他给我们半个月时间考虑,若不同意……”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他将亲自率军踏平青州。”
话音刚落,厅内顿时炸开了锅。“不行!巴山郡是我们死守的屏障,怎能拱手相让?” 张豹猛地起身,拍案而起,“大不了和云州军拼了,我们青州男儿还怕他们不成!”
“拿什么拼?” 李猛苦笑一声,“上次夜袭惨败,兄弟们被云州军的火器吓破了胆。如今秦恒手握重兵,我们……” 他的话没说完,但众人都明白其中含义。
谋士老周捋着胡须,沉吟道:“秦恒所言并非全无道理。接受条件,虽失一地,却能保三郡安宁。若执意开战,青州百姓又要生灵涂炭啊。”
“老周,你这是长他人志气!” 一名年轻统领怒目而视,“难道我们起义,就是为了向秦恒低头?”
争论愈发激烈,双方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王二牛看着吵得面红耳赤的众人,心中烦闷不己。突然,他大喝一声:“都别吵了!既然有人不同意议和,那我倒要问问 —— 若战,谁能领兵抵挡秦恒?”
霎时间,厅内鸦雀无声。张豹张了张嘴,最终别过脸去;李猛低头盯着自己的双手,一言不发;年轻统领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低下了头。偌大的议事厅,只听得见众人粗重的喘息声。
王二牛环视一圈,心中涌起一阵悲凉。曾经豪情万丈的起义军,如今面对秦恒的威压,竟无一人敢挺身而出。
王二牛望着众人低垂的头颅,太阳穴突突首跳。他深吸一口气,打破僵局:“既然无人请缨,那就举手表决!不接受秦恒条件,愿意抵抗到底的,举手!”
话音落下,厅内的烛火突然明灭不定,将众人的影子扭曲地投在墙上。张豹的喉结动了动,粗大的手掌刚抬到半空,又像是被烫着般迅速落下;几个年轻统领相互对视,眼神里满是犹豫,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座椅扶手。
“怎么?” 王二牛的声音带着几分嘶哑,“当初起义时的热血,都被云州军的火铳吓没了?”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张面孔,最终停在谋士老周身上,“老周,你说说,这手,就这么难举?”
老周站起身,苍老的面容上满是疲惫:“首领,我等不是贪生怕死……” 他顿了顿,望向窗外被夜色笼罩的青州城,“可如今青州百姓十室九空,粮草短缺,兵器陈旧,拿什么去抵挡秦恒的铁骑?若执意抵抗,不过是让更多人白白送命。”
大厅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叹息声。王二牛死死盯着空无一物的半空,眼眶发红。曾经,他们高喊着 “官逼民反,替天行道” 揭竿而起,如今却连举起一只手的勇气都没有。最终,首到烛芯燃尽,也没有一只手真正举起,只有沉默,如巨石般压在每个人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