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清晨,我在医院门口等医生。
母亲昨晚刚做完检查,结果还没出来。
我坐在长椅上,手里攥着她的病历本。
风吹得有点冷,我却觉得心里比以前暖了一些。
我终于开始学会面对过去。
“你妈的情况还算稳定。”医生说,“但不能受刺激。”
我点头:“我知道。”
走出诊室时,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小时候,我总以为父亲是在教我走捷径;
后来我才明白,那不是捷径,是陷阱。
而我,曾经也帮他拉别人进去。
现在,我想走出来。
夜晚日记
“我妈还在住院。”
“我爸己经不在了。”
“我曾恨过他。”
“也曾想变成他。”
“但现在,我不想再恨了。”
“也不想再像他。”
“我不是为了赢才活下来的。”
“我是为了让自己值得活下去。”
第二天早上,我带母亲回家。
她靠在沙发上,眼神有些空洞。
“你爸……”她低声问,“还能回来吗?”
我摇头:“不知道。”
她没再问,只是叹了口气。
“你是他最骄傲的孩子。”她说,“可你现在……活得比我想象中苦。”
“我不苦。”我说,“我只是……不想再骗人了。”
她看着我,眼里有泪光闪烁。
“谢谢你没变成他那样的人。”
“也谢谢你没放弃自己。”
我在家里翻出他的笔记
那是陈墨留下的错题本,是我从他那里拿来的。
我打开它,一页页地看。
他在上面写了很多东西——
不只是答案,还有反思、总结、甚至鼓励自己的话。
“别怕失败。”
“只要你不放弃,就还有机会。”
“你不是天才。”
“但你可以拼尽全力。”
我抱着笔记本,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他曾用这张白卷撕碎了我的世界。
而我现在,正在靠自己把它拼好。
第十五天,我把之前拍摄的内容重新剪辑。
标题是:《那些没被看见的学生》
简介写着:
“他们不是复读生,也不是应届生。”
“他们是‘被忽略的孩子’。”
“他们没有名师辅导,也没有重点资料。”
“但他们也在努力活着。”
“这才是真正的教育现实。”
“我想让更多人看见。”
片尾缓缓浮现一句话:
“他说过要用一张白卷撕碎谎言。”
“而我,用一生去讲述这件事。”
林小雨发来一条信息
“你知道吗?”
“他昨天模考又进步了。”
“医生说他营养不良,但他还是坚持刷题。”
“他说,他要考上大学。”
“不是为了别人。”
“是为了他自己。”
我盯着这条信息看了很久,终于回了一句:
“谢谢你还记得他。”
“也谢谢你没放弃他。”
我在街头拍下一对母女
她们住在一间老旧的出租屋里,墙上贴满了复习计划表。
女儿在做题,母亲在厨房煮夜宵。
我问她:“你妈支持你复读吗?”
“支持。”她说,“她说只要我愿意学,她就供我一年。”
“你相信你能考上吗?”
“我相信。”她说,“因为我爸当年就是这样过来的。”
“他没上过大学。”她补充道,“但他一首告诉我——”
“靠自己赢一次,比靠别人赢一百次都重要。”
我望着她,眼泪差点滑落。
第十七天,我发布了一部完整的短片:
《他在工地写信给我》
旁白写道:
“他走了。”
“但他留下的光,还在照着更多人。”
“他不是唯一一个控的学生。”
“但他是最勇敢的那个。”
“他用一张白卷撕碎了系统。”
“而我,用一生去讲述。”
视频上线后,播放量迅速破万。
有人留言:“我也曾是这样的学生。”
“如果不是看到这个片子,我可能还会继续骗自己。”
我回复:“你不用骗自己。”
“你只需要靠自己赢一次。”
那天晚上,我翻开旧照片。
有我和陈墨在操场上的合影;
有我们在天台看最后一场晚霞的画面;
也有他交白卷那天,我站在考场外泪流满面的瞬间。
这些都不是爱情故事。
它们是一个少女如何从“棋子”变成“记录者”的过程。
第二十天,导演安排我去拍摄一组关于乡村教师的素材。
“你想去哪?”他问我。
“云南。”我说,“我要去找他。”
他愣了一下:“你确定?”
“不是为了找他。”我说,“是为了讲完他的故事。”
我给陈墨写了一封信
“你说过一句话,我一首记得。”
“你想拍真实的人,那你得先活成真实的自己。”
“我现在做到了。”
“我不再是那个被动的女孩。”
“我成了能替别人遮风挡雨的人。”
“谢谢你让我醒过来。”
“也谢谢你让我知道,公平真的存在。”
“只是我们太久没去争取了。”
他在远方发来一段语音
“你变了。”
“变得比以前更坚定。”
“我真替你高兴。”
“也替我妈高兴。”
“她一定很欣慰。”
“因为她终于有个真正懂事的女儿。”
我听着这条语音,泪流满面。
一家公益影像组织联系我,邀请我参与长期项目。
“我们要做一个系列。”负责人说,“关于‘边缘学生’的真实生存状态。”
“你有经验。”他说,“而且你懂他们的挣扎。”
我点头:“我就是他们的一员。”
“但我学会了怎么走出来。”
“现在,我想帮别人走出来。”
那天之后,我不再频繁查看他的动态。
我也不再幻想有一天他会回来找我。
我知道,他不会回来。
因为他己经找到了自己的方向。
而我,也终于活成了我想成为的人。
一位记者问我:“你拍这些作品的动力是什么?”
我说:“是因为一个人。”
“他交过白卷。”
“但他教会了我怎么赢一次。”
“你们两个……最后在一起了吗?”
“没有。”我说,“但我们都在路上。”
“他去了山村。”
“我来了城市。”
“我们都走在正确的方向。”
我在遇见了另一个“我”
她在补习班门口站着,眼神里全是迷茫。
“你在干嘛?”我问。
“我爸让我稳住一个学生。”她说,“说是‘重点考生’。”
我笑了:“那你打算怎么做?”
她犹豫了一下,然后说:“我不想骗他。”
“那就别骗。”我说,“让他靠自己赢一次。”
她点点头,像是终于听进去了。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真的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