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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湛等了很久，没有等到她的回应，也没有等到她的斥责。
他抬起头，却看到她正静静地望着自己，那双清澈的眼眸里，不再是全然的冰封，而是盛满了复杂的、他读不懂的情绪——有迷茫，有挣扎，有未消的委屈，还有……一丝微弱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柔软？
那丝柔软，像投入死水中的石子，在京湛绝望的心湖里，激起了巨大的涟漪！
他几乎是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地、带着一种不敢置信的狂喜，试探性地伸出手，想要去触碰她放在膝上的手。
蓝湾儿没有躲开。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她微凉的皮肤时——
蓝湾儿却忽然抬起了手，不是握住他，而是……伸向了他的领口。
京湛浑身一僵，呼吸都停滞了。
只见蓝湾儿纤细的手指，轻轻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勾住了他羊绒衫的领口边缘，然后……微微地、向外扯开了一点点。
她的目光，落在了他脖颈下方，靠近锁骨的位置。
那里，隐约可见一小块边缘己经变得浅淡、却依旧能辨认出轮廓的……烧伤疤痕。
那是十几年前，京家那场大火留下的印记。
也是他当年冲进火海，救出那个穿着向日葵裙子的小女孩时，被掉落的燃烧物烫伤的。
京湛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瞬间停止了跳动！
他的脑海里瞬间涌入了无数记忆碎片，向日葵裙子的小女孩，可依然看不清脸。
是那条裙子。
程雨薇给他看过的照片，也是那条裙子，向日葵样式的小裙子。
可他此刻没有时间去多想这些。
他猛地抬眼，撞进蓝湾儿的眼睛里。
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此刻清晰地映着他震惊的脸，还有那抹疤痕的倒影。
她的眼神里，没有了刚才的迷茫，只剩下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穿透了漫长时光的……了然和……一种更深沉的情绪。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客厅里只剩下两人交织的、有些急促的呼吸声，和座钟永恒不变的滴答声。
蓝湾儿的手指依旧勾着他的领口，指尖传来他颈动脉有力的搏动，滚烫的温度灼烧着她的指尖。
她看着他震惊到失语的表情，看着他眼底翻涌起的惊涛骇浪，心口那片冰封的荒原，终于被一种汹涌而来的、混杂着酸楚、心疼、迟来的委屈和一种难以名状的悸动所彻底淹没。
要不要……再信一次？
这个念头，如同破土的嫩芽，带着微弱的、却不容忽视的力量，在她冰冷的心湖深处，悄然滋生。
客厅里那凝固的瞬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涟漪一圈圈荡开，最终归于一种微妙的、带着试探的平静。
蓝湾儿收回了勾住京湛衣领的手指，指尖仿佛还残留着他脖颈肌肤的滚烫触感和那道浅淡疤痕的轮廓。
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抱起那束小雏菊，低低说了声“我上楼了”，便转身离开。
京湛僵在原地，心脏还在因她刚才那个动作和眼神而狂跳不止。
她想起了什么？还是……她想说什么但却因为什么而不想开口？
无数疑问在他脑海中翻腾，但他没有追上去逼问。
他看到了她眼中冰层的裂痕，也看到了那份重新浮现的迷茫与挣扎。
他不能再急，不能再把她推回那个冰冷的壳里。
接下来的日子，京湾别墅的气氛悄然变化。
蓝湾儿依旧话不多，但不再将京湛彻底视作空气。
她会回应张妈的询问，会和龙青青、齐菁蔓通电话时声音里带上一点笑意，甚至偶尔，在餐厅或客厅遇到京湛时，会微微颔首，眼神不再刻意回避。
京湛也克制着自己。
他没有急于求成地靠近，只是默默地调整着自己的存在方式。
他会让张妈准备她喜欢的清淡早餐；
会在她坐在客厅落地窗前看书时，安静地在另一边的沙发处理文件，她也并没有觉得不自在；
晚上，他会试探性地在主卧门口停留片刻，如果她没有反锁，他便轻轻推门进去，在她身边躺下，隔着被子的距离，听着她均匀的呼吸。
这是一种无声的默契，一种小心翼翼的靠近。
蓝湾儿默许了他回到主卧。
黑暗里，听着身侧男人沉稳的呼吸，感受着他身上熟悉的冷冽龙涎香混合着淡淡药味的气息，心口的冰寒似乎又融化了一点点。
那些尖锐的恨意和委屈，在日复一日的平静相处中，渐渐沉淀，被一种更复杂的、带着疲惫和一丝依赖的情绪取代。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爱，但她知道，看到他在身边安然入睡的样子，她的心是安宁的。
她想他在她身边。
她想在每天晚上入睡的时候感受到他的体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