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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透过裂成蛛网的玻璃洒进临时医疗所时，林悦的镊子"当啷"掉在金属托盘上。
"第17个了。"她摘下被冷汗浸透的医用手套，指节抵着太阳穴。
床榻上的年轻电池人正无意识地抓挠手腕，那里还留着原能抽取管的淤青——三天前清道夫血洗行动时，他们被绑在供能台上抽干了最后一丝原能，此刻本该陷入深度昏迷。
可现在，他的眼珠在闭合的眼皮底下快速转动，喉间发出含混的呜咽，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了意识。
林悦俯身翻开他的眼皮，瞳孔里泛着不正常的幽蓝。
她记得陈念摧毁那只异界生物时，核心炸开的光也是这种颜色。
"悦姐？"小护士端着药盘进来，被她发白的脸色吓了一跳，"您从昨晚守到现在，喝口热汤吧......"
"去把张叔喊来。"林悦扯下颈间的听诊器，金属链在掌心硌出红印，"所有电池人的原能流动都乱了，像被搅浑的水潭。"她望向窗外——避难所的穹顶下，三三两两的电池人正扶着墙游荡，有人攥着空面包袋傻笑，有人对着空气挥拳，他们的影子在晨光里泛着诡异的青灰。
同一时间，废墟另一边的断墙后，秦风的军靴碾碎半片变异蜥蜴的鳞片。
他弯腰捡起块巴掌大的金属残片时，指腹被刻痕划出血珠——那是道扭曲的蛇形纹路，尾端缠着三枚星芒。
"清道夫高层的'暗蛇印'。"他低笑一声，嗓音像砂纸擦过刀刃。
作为前清道夫最锋利的刀，他对组织里的标记熟得能闭着眼描摹。
残片边缘还粘着褐色的血迹，凑近闻有股焦糊的原能味，"看来那些异界虫子不是自己撞进来的。"他把残片塞进战术腰带的暗袋，抬头时正看见陈念歪在断柱上晒太阳，脚边蜷着那只总偷他压缩饼干的花斑变异猫。
陈念的姿势很符合系统偏好——后背完全陷进墙根的凹处，左腿伸首，右腿蜷起搭着，左手随意搭在膝盖上，右手正往嘴里抛着从废墟里捡的彩色玻璃珠。
阳光穿过他发梢，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看着像个偷溜出来玩的懒鬼。
"叮——今日躺平时长达标。"系统提示音在识海响起时，陈念的玻璃珠精准落进嘴里。
他鼓着腮帮子嚼了两下（虽然根本咽不下去），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破系统连摆烂姿势都要分三六九等，昨天靠在林悦肩头打盹才拿了个B级奖励，今天这副快散架的模样倒给了S。
"签到奖励己发放：因果点×50，新异能【感知反馈】己解锁。"
陈念的指尖微微发烫。
他能清晰感觉到空气里漂浮的原能粒子，像被撒了荧光粉的灰尘，连五十米外小云往步枪里压子弹的金属摩擦声，都在耳膜上震出具体的形状。
更妙的是，当他盯着秦风所在的方向时，能看见一道淡金色的线从对方腰间延伸过来——那是残片上能量印记的轨迹。
"在发什么呆？"小云的军靴踢了踢他的鞋尖。
这位探险队女战士的战术背心还沾着异界生物的黏液，发绳松了半截，几缕黑发黏在汗湿的颈侧，"老张说医疗所那边电池人不对劲，林医生急得连银针都捏弯了。"她蹲下来，刀尖挑起陈念脚边的变异猫，"不过看你这副懒样，怕不是又偷摸签到了？"
陈念把玻璃珠从嘴里吐出来，在掌心颠了颠："被你发现了。"他的目光扫过小云背后——老张正扶着个咳血的伤员往医疗所走，后者的影子里也泛着和电池人一样的幽蓝。"分头行动吧。"他翻身站起来，原能在血管里轻轻震颤，"老张留着帮林悦查异常，我们去裂缝那边。"
小云拍掉裤腿的灰："我就说跟着你这懒鬼有肉吃。"她抽出背后的复合弓，弦上的原能箭簇嗡鸣着亮起蓝光，"走啊，灾变之主。"
秦风从断墙后转出来，拇指抹过残片上的暗蛇印："我在废墟捡到好东西，路上说。"
三人往城外走时，晨光渐渐变得黏稠。
越接近裂缝出现的区域，陈念的感知反馈就越清晰——空气里漂浮的原能粒子正在往某个点聚拢，像被无形的手攥成线。
他能闻到铁锈味的风里混着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和三年前被遗弃的07号研究所一模一样。
"叮——当前区域判定为安全，触发额外签到。"系统提示音比平时更响，"奖励：业力币×30，情绪值×80（来源：小云的信任+50，秦风的警惕+30）。"
陈念脚步微顿。
他能感觉到那股熟悉的能量波动了——冷冽，带着点金属的刺痛，像极了当年实验室里那台总在深夜发出嗡鸣的密封舱。"星火计划......"他喃喃出声，记忆里闪过穿白大褂的研究员扯着他的手臂扎针，玻璃罐里泡着的变异兽核，还有李辰总偷偷塞给他的半块压缩饼干。
"小心！"小云的弓弦崩响。
陈念本能地侧身，一道黑影擦着他耳际砸进土堆。
那是截带着倒刺的骨刃，表面爬满青紫色的血管。
他抬起眼，灾变之眼自动展开——裂缝边缘的阴影里，有个身影正摇摇晃晃地走出来。
腐肉的气味先涌进鼻腔。
那人穿着洗得发白的实验服，左胸的口袋还别着钢笔，右肩的布料被撕得稀烂，露出下面泛着青灰的肌肉。
他的脸肿得像发面馒头，眼球鼓出眼眶，舌头从咧开的嘴里垂下来，却在看见陈念的瞬间，突然发出类似呜咽的声音。
"李辰？"陈念的喉咙发紧。
他认出那枚别在领口的银色徽章——07号研究所实验员专属，边缘刻着两人名字的首字母：C&L。
三年前最后一次见到李辰时，对方正被研究员拖去做融合度测试，哭着把半块压缩饼干塞进他手里："念念，等我出来，我们去废土找变异草莓......"
黑影突然暴起。
它的指甲长得像弯钩，划过时带起破空声，却在触及陈念的瞬间被金纹缠住。
陈念看着它胸口的铭牌在阳光下反光，刻着的名字被血污糊了一半，但"李辰"两个字依然清晰。
"是他......"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原能不受控制地涌出，金纹顺着手臂爬上那具尸体，却在触碰到其皮肤的刹那被反弹回来，带着灼烧般的痛。
"这不对劲。"秦风的匕首抵住尸体的后颈，"它的原能流动和之前那些异界生物一样，像被什么东西操控着。"
小云用刀尖挑起尸体的手腕——那里有圈淡粉色的疤痕，和陈念手腕上的一模一样。"是基因改造留下的。"她抬头看陈念，目光里的锋利软了些，"你说过，'星火计划'的实验体都被遗弃了。"
陈念蹲下来，轻轻合上李辰的眼皮。
尸体的指尖还残留着体温，像活人刚睡去。
他能感觉到感知反馈里那道能量线更清晰了，顺着李辰的后颈往上，首通裂缝深处。
"带回去。"他说，声音哑得厉害。
金纹在掌心凝聚成光茧，裹住尸体，"林悦需要检查它的原能流动，老张......"
"我在。"老张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这位经验丰富的探险队员不知何时跟了过来，手里提着医疗箱，"林医生说让你们小心，她那边的电池人......"他的目光扫过李辰的尸体，喉结动了动，"先回避难所吧，苏瑶刚好在医疗所附近采集样本，她的原能分析仪或许能用。"
陈念抱起光茧站起身。
风卷着灰尘掠过他的脸，远处的裂缝又传来闷雷般的震动。
他望着李辰胸口的铭牌，突然想起系统签到时出现的那抹光——和三年前研究所的光，和李辰塞给他的压缩饼干，和林悦第一次为他包扎时的体温，都是同一种颜色。
"这次，我不会再弄丢了。"他低声说。
金纹在眼底亮起，像两簇烧得更旺的篝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