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宫的夜格外寂静,唯有烛芯爆裂的声响在空荡荡的殿内回荡。紫薇对着铜镜,正将最后一支步摇簪入发髻,突然感觉后颈拂过一丝寒意。黑衣人不知何时己立在她身后,月光透过窗棂,在他脸上投下狰狞的阴影。
"夏姑娘,好定力啊。"黑衣人阴恻恻的声音像是毒蛇吐信,"看着自己的好姐妹替你送信,摇身一变成了和硕还珠格格,你就甘心?"
紫薇捏着梳篦的手骤然收紧,锋利的齿端刺破掌心,鲜血顺着纹路蜿蜒而下。金锁原本正在整理嫁衣,见状立刻冲上前,挡在主子身前,杏眼圆睁:"你是何人?竟敢在此胡言乱语!"
黑衣人不慌不忙地掀开兜帽,露出半边烧伤的脸,疤痕如蜈蚣般扭曲:"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真相。"他踱步到紫薇面前,"你娘夏雨荷在济南大明湖畔,等了乾隆一辈子,盼了一辈子,临死前将认亲信和金锁托付给你..."说到此处,他突然逼近,腐臭的气息喷在紫薇脸上,"可你倒好,把亲生父亲拱手让人,让那个大杂院里的野丫头抢走一切!如今她风光大嫁,你却还是个无名无分的宫女!"
紫薇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太阳穴突突首跳。金锁急得眼眶发红,紧紧握住她发凉的手:"小姐,别听他胡说!你忘了小燕子是怎么当上格格的吗?"她声音发颤,"她为了替你认亲,孤身闯入皇家木兰围场,被五阿哥当成猎物一箭射中,又被鄂敏大人当作刺客狠狠踢了一脚!若不是她拼死护着信物,哪有我们进宫的机会?"
黑衣人发出刺耳的笑声:"护着信物?还是护着自己的荣华富贵?"他突然甩出一张画像,正是小燕子在街头卖艺时的扮相,"看看她在宫外的日子,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如今得了格格封号,还要嫁给新科状元,风光无限!可你呢?"他指向紫薇,"困在这深宫之中,当个任人差遣的宫女,连见皇上一面都难!"
金锁气得浑身发抖:"小姐,就算没有小燕子,凭你的身子骨,能闯进围场吗?"她声音哽咽,"五阿哥的箭、鄂敏大人的脚,换作是你,恐怕当场就..."她不敢再说下去,只是紧紧抱住紫薇,"我们能进宫,能离真相更近一步,己经是万幸了!"
紫薇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往事如潮水般涌来。那个雨夜,小燕子浑身是血却笑着把信物交给她;入宫后,小燕子不顾身份悬殊,处处维护她...可黑衣人字字如刀,句句戳中她内心最深处的不甘。
"我...我当然知道小燕子的好..."紫薇声音沙哑,"但我娘的苦,我的委屈..."她突然捂住脸,泪水从指缝间渗出。金锁红着眼眶,将她搂得更紧,恶狠狠地瞪着黑衣人:"你给我滚!这里不欢迎你!"
黑衣人冷笑一声,重新戴上兜帽:"夏姑娘,好好想想吧。这皇宫里,从来都是弱肉强食。若不想一辈子被人踩在脚下,就得学会..."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余音回荡在空荡的殿内,"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窗外,乌云遮住了月亮,永和宫内一片昏暗。紫薇蜷缩在金锁怀里,泪水浸湿了绣着并蒂莲的嫁衣。远处传来婚礼的鼓乐声,热闹非凡,却与这座宫殿格格不入。金锁轻轻拍着她的背,心中暗暗发誓:无论如何,都要护小姐周全,让她得偿所愿。而在这寂静的夜色中,一颗仇恨的种子,己悄然在紫薇心中生根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