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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燕子蹲在积灰的梳妆台旁，指尖轻轻抚过夏雨荷未绣完的荷花绢帕，仿佛能触到当年执笔人温婉的气息。阳光穿过雕花窗棂，在她补丁摞补丁的粗布衣上洒下细碎的金斑，梁间燕子扑棱棱掠过，惊落几缕尘埃在空中打着旋儿。
“雨荷阿姨，以后我都陪你啦！”她突然对着空荡荡的屋子喊起来，声音撞在斑驳的粉墙上又弹回来，惊得院角那株老梅树簌簌抖落几片枯叶。小燕子蹦起来，把素绢贴在胸口，笑得眉眼弯弯，“这一世我没有抢紫薇的皇阿玛，也没有抢紫薇的格格，这一世我只是小燕子，也只是小燕子哦！”
话音未落，后院突然传来“哗啦”一声脆响。小燕子抄起门后的竹扫帚就冲出去，却见墙根处蹲着个灰头土脸的小乞丐，脚边滚落半块啃了一半的窝头，正眼巴巴地望着她晾在绳上的咸菜。
“好哇！居然敢偷东西！”小燕子叉着腰，作势要挥扫帚，却在看清小乞丐胳膊上的鞭痕时愣住了。那孩子瑟缩着往后躲，露出脖颈处青紫的伤痕，倒和她上辈子被鄂敏踢打的位置一模一样。
“对、对不起……”小乞丐声音像蚊子哼唧，“我三天没吃东西了……”
小燕子的扫帚“当啷”掉在地上。她想起大杂院里那些挨饿的日子，想起小豆子饿得首哭的模样，心里一酸，转身跑回屋端出半筐玉米饼：“吃吧！以后这就是你的地盘了！”她把饼子塞进孩子手里，又揪了揪对方乱糟糟的头发，“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小燕子的小弟！”
消息很快传遍了芙蓉巷。卖豆腐的王婶送来自制的腐乳，说书的刘瞎子路过时总爱给孩子们讲古，就连前日送皇后赏赐的嬷嬷，也偷偷塞给她一包驱虫的艾草。小燕子的院子渐渐热闹起来，篱笆上爬满了新种的牵牛花，老梅树下摆着孩子们用瓦片拼的棋盘。
这天傍晚，小燕子正蹲在井边洗菜，忽听得院外传来熟悉的马蹄声。沈砚翻身下马，衣襟还沾着旅途的风尘，怀里却小心翼翼抱着个油纸包：“济南最有名的百花酥，说好要请你吃的。”他望着院里追着蝴蝶跑的孩子们，望着墙上歪歪扭扭的“燕子窝”涂鸦，突然笑了，“看来我来晚了，这儿己经成你的天下了。”
小燕子把沾满水珠的手在围裙上蹭了蹭，抢过点心咬了一大口，酥皮簌簌落在地上。她眯着眼看天边的火烧云，看沈砚掏出画本描绘夕阳下的庭院，忽然觉得此刻的时光比皇宫里任何一场盛宴都要珍贵。
而千里之外的紫禁城，坤宁宫的珠帘被风掀起一角。皇后捏着密探送来的信笺，看着上面“小燕子收养乞儿”“与书生往来甚密”的字句，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嬷嬷捧着新制的熏香进来，见主子盯着地图上济南的位置出神，忍不住问：“娘娘，那小燕子……”
“让她自在些吧。”皇后将信笺投入烛火，火苗瞬间将字迹吞噬，“等到该用的时候……”她望着窗外初升的明月，声音渐渐消散在穿堂风里，“这盘棋，才刚刚开始。”
与此同时，小燕子正举着竹竿给孩子们够树上的槐花。晚风吹过她随意挽起的发辫，带着新翻泥土的气息。她仰头大笑的模样，惊起满院栖息的雀鸟，扑棱棱的翅膀掠过雨荷居斑驳的匾额，飞向灯火渐次亮起的人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