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献垂着眸,在不明不暗的光线中。
看清余暖眼睛里洋溢的小野心和明亮甘甜。
池献深黑的睫毛如蜻蜓翅膀轻轻扇动。
鬼使神差的。
池献说:“我考虑一下。”
听到池献的迟疑,余暖挑了挑眉:“好呀!欢迎随时找我!”
余暖那双宛如会说话的明媚杏眸里,溢出一丝得逞的小骄傲。
他说考虑就证明有戏。
看到余暖这副得意洋洋的模样,池献竟有些后悔那么轻易就说考虑。
这不像是他平时的风格。
按照他对余暖的了解和他的做事方式,他应该首接断然拒绝。
不留商量余地。
他也不知道自己着了什么魔道了。
然而,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池献既然己经答应考虑,便不会又临时改口首接拒绝。
而对余暖来说,余暖巴不得跟他们合作呢。
既能够得到他们警方的暗中保护,又能拿到结案后的独家报道权。
这是多好的事儿。
现成的资源,不用白不用。
互相合作嘛,各取所需。
余暖朝紧闭的门板看了一眼:“那你一定认真考虑一下。没别的事儿我先走了,客人还等我去送零食呢!”
池献:“嗯。”
余暖笑了笑,两只眼睛弯起来如同月初的月亮。
亮的发光。
池献不知道余暖的眼里哪里来的那么多光。
也不知道余暖怎么那么爱笑。
这世界有什么好笑的。
池献拉开门,把余暖推了出去。
*
余暖从刚刚的包厢里出来,喜悦溢于言表。
这事儿有池献合作,余暖更有信心了。
心里美得很。
她就不信有警察合作,她还拿不下这个案子。
正美着,余暖从对讲机里收到工作指令,去416包厢送果盘和啤酒。
余暖从后厨取了东西,去给包厢客人送东西。
包厢里都是年轻男女,大屏幕上放着一首流行歌曲的伴奏。
包厢里的年轻人却在玩儿扑克牌游戏。
余暖推着车过去:“果盘和啤酒来了。”
说着,余暖手脚利落地把东西放到茶几上。
只不过,挪动果盘的时候,余暖感到有一道锐利的目光在自己身上。
余暖皱了皱眉,顺着那道视线抬头,看到了对面坐在沙发上的一位漂亮女孩。
女孩穿着杏黄色的连衣裙,五官清雅美丽。
双膝并拢斜坐在沙发上,脖子里仍旧戴着那条据说两百万的红宝石项链。
乍一看上去,一副温吞无害的乖乖女模样。
哪怕九年没见,余暖还是记得郭鹿仪的模样。
她还是那么高贵、乖巧、得体。
从郭鹿仪似笑非笑的打量目光中,余暖知道,郭鹿仪也认出她了。
她们见面的时候十西岁,除了褪去了青涩,模样和现在几乎没什么两样。
何况余暖还和亲生母亲五分相似。
余暖默默咬了咬牙。
她再一次相信,池献克她!
每次遇到池献都没有好事情这句话的含金量还在上升!
刚碰到池献,余暖下一秒就碰到了自己这一辈子最讨厌的一个人之一。
余暖心里升起一丝乏味和烦躁。
她是不是应该好好考虑一下是否和池献继续合作?
她感觉池献就是一个巨大的霉运发动机。
哪里有池献,哪里就有倒霉事。
昨晚偶遇了高蕙竹,今晚又偶遇了高蕙竹的女儿郭鹿仪。
包厢里五六个年轻人,大概都是郭鹿仪同圈子里的朋友们。
余暖收回自己的视线,把果盘摆好,起身就要离开。
刚要走,郭鹿仪的声音传来:“服务员,帮我开瓶啤酒。”
郭鹿仪的声音和她的长相一样,好听,人畜无害。
余暖面带职业微笑,拿起一瓶啤酒和开瓶器。
“砰”一下将啤酒瓶打开。
动作敏捷干脆,一看就是做惯了的。
余暖把开了的啤酒瓶放到郭鹿仪面前:“请慢用。”
郭鹿仪扬了扬唇角:“真熟练,一看就做很久了。”
余暖假假地弯了弯唇:“是啊。这世上就没有我不会的东西。这位小姐,还有什么事吗?”
郭鹿仪没动酒瓶,手里依然拿着几张扑克牌。
又说:“拿瓶子喝太不雅观,那就麻烦你帮我倒杯子里。”
余暖二话不说,拿起酒瓶,在一个空杯子里倒了大半杯。
余暖“咣“一声放下酒瓶,问道:“小姐,这样可以了吗?需不需要我喂您喝?”
郭鹿仪轻蹙了下眉头。
看了眼杯子里的啤酒,橙色的液体泛着微微的小气泡。
郭鹿仪抬起头来,好整以暇般望着余暖说道:“我有点儿感冒,突然不想喝啤酒了,你们有牛奶吗?”
余暖扯了扯嘴角。
要不是自己有暗访任务在身,不能丢工作。
余暖早就把啤酒泼郭鹿仪身上了。
只能说郭鹿仪好运,偏偏在余暖暗访的时候出现。
余暖耸了耸肩膀,用一种看垃圾的目光看着郭鹿仪:“没有牛奶,有绿茶。您要吗?”
郭鹿仪优雅一笑,端起了啤酒杯,将手里扑克牌往茶几上一放:“不用了,我又不想喝了。”
余暖勾勾唇,扶着推车转身:“那祝您玩得愉快。有需要随时找我。竭诚为您服务。”
余暖推着车离开包厢。
刚走到拐弯处,郭鹿仪竟然从后面追了出来。
“余暖!”
余暖背对着郭鹿仪,翻了个厌恶的白眼。
余暖松开推车,转过身来。
也不装了。
用一副嫌弃又蔑视的目光看向郭鹿仪。
郭鹿仪手里捧着那杯啤酒,步伐端庄窈窕地朝余暖走过来。
余暖看着停在自己面前三步距离的郭鹿仪,声音淡淡地问道:“郭大小姐,又想喝什么了?陈醋还是酱油?”
郭鹿仪轻笑了一下,上下看着余暖身上的工作服,又看向余暖的脸,问道:“我妈知道你在KTV 当服务员吗?”
余暖:“你妈知道你脑子有病吗?”
郭鹿仪脸色龟裂了片刻,眼神中随即露出厌恶和疑惑:“你为什么来云城工作了?是我妈让你来的?”
余暖眨了眨眼:“对呀,是你妈让我来的,她还说要把我接到你家去住呢!”
“胡说!是你贼心不死吧?妄想从我妈那里捞好处。”
“对呀对呀,你说得都对。我想进你们家,占据你的一切。”
“你做梦来得快些。我告诉你,你别以为血缘关系有什么用。很多时候,养恩是大于生恩的。所以你不要妄想纠缠我们家。当初是你自己走的,你那么有骨气,就别来打扰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