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话一出口,王卉两眼圈就红了,低头抹眼泪。
她心里清楚,说出不认女儿这种狠话,也只不过是一时的气话。她还没有那铁石一般的心肠。
不然,她也不会日夜兼程、千里迢迢来寻女了。
可一想到女儿如此不听话,连一声招呼都不和她这个作母亲地打,又擅自做主和一个陌生男人在一起,她就满心委屈和无奈,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女儿能做出这样的事,又能怪谁呢?
王卉反思只能怪自己。明知道娇生惯养的孩子长大管不住,自己还是把她养成了一个骄傲的小公主。
她苦果自酿自吞。方昭明则装作没听见妻子的话,也装作没看到她的表情,平淡地说道:
“她不可能没那么不懂事,不知好歹的。我想,受了一次挫折,她己经成熟了吧!不再会是那个天真单纯、不懂世事的小姑娘了。”
他目视前方,双手稳稳地握着方向盘,试图用这样平静的话语安慰自己,也安抚妻子那颗焦虑的心。
其实,他心里也同样担忧女儿的再次选择,但作为一家之主,他必须保持冷静,为整个局面寻找一个妥善的解决办法。他知道,很多时候,做父母的与孩子越争执,事情的结果与意义越相反。斗气似的处理与孩间的问题,失败方往往是做父母的。王卉也许是这一会儿也想通了这个道理,她抽泣着说:
“昭明,如果她再迷了心窍,不肯离开这个地方,我们该怎么办呢?”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无助和迷茫。在她看来,女儿的行为己经不可能由她掌控,她不知道该如何和即将见面的女儿交锋。方昭明盯着前方,沉着地说:
“我认为,现在蕊蕊的安全最重要。我们绝对不能让她置于危险境地而不顾,而且她还有一个孩子。钱仁煊那混蛋己经不是人了。”
说到钱仁煊,他的眼神中闪过愤怒和担忧,王卉听方昭明提到钱仁煊,也不由地脊背发凉。
原来,潘金芝的阴魂听了钱仁煊灵魂的指点,就返回大梧市附在了近似植物人的钱仁煊的身体上。失去了灵魂的钱仁煊之体,得到了潘金芝的阴魂附体就苏醒过来。
她一睁眼,看到钱仁德夫妇,瞬间仇恨满怀,决定以钱仁煊之相报复以前被钱家人嫌弃之恨。
不过,这个前世的心机极深女没有当场发作,而是佯装虚弱,时好时坏地又让钱怀德夫妇床前床后好好地伺候了好多天,才表现出康复的样子出了医院。
到了钱家,她就各种作妖,把钱家一家老少折腾得精疲力尽。
更可怕的是,她发扬了钱仁煊风流浪荡、荒淫无耻的本性,只不过由钱仁煊玩弄女性的恶好,变成了玩弄男性。
由于潘金芝的这一肆无忌惮地变态行为,很快就在大梧市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笑谈。
钱怀德一家则苦不堪言,每天都生活在无尽的烦恼和困扰之中。
方昭明夫妇自然也知道了钱仁煊的变态之行,他们十分为方馨蕊以后回到大梧市的安危担忧。
他们在未找到方馨蕊的下落之前,甚至想到了方馨蕊被变态的钱仁煊谋害了,无数种可怕的设想在他们脑海中盘旋,让他们寝食难安。
现在,他们终于有了女儿的确切下落,方昭明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如何使方馨蕊断开与钱家的关系,保证她们母子的安全。
所以,他的一句“蕊蕊的安全最重要”使王卉与女儿赌性子的冲动冷静了下来,开始认真考虑如何安排女儿的未来。
两人陷入了沉默,就一路跟着三蹦子车往前走。
车内的气氛有些压抑,只有汽车行驶的声音打破这份寂静。方昭明专注地开着车,王卉则望着窗外,思绪飘得很远。
当他们来到郑梓良的家门口时,方馨蕊己经抱着孩子和郑父郑母在门口“恭候”。
原来是郑梓良一路上都在向方馨蕊做他们一行人的动态报告,包括在镇上王卉没肯下车与他们见面的情况,都详细报告给了方馨蕊。
方馨蕊就知道那是妈妈还在生她的气,于是绞尽脑汁想对策如何迎接妈妈的到来。
当她得知父母将要到家的时候,就抱了孩子和郑父郑母在门口等候。
她看到自家的车时,顿时热泪盈眶。待车一停,她就抱着孩子、喊着爸爸、妈妈小跑迎上前去。
这一刻,她心中充满了对父母的感激和愧疚,之前所有的矛盾在见到父母的瞬间都变得微不足道。
方昭明也早看见女儿,眼睛微润叹一口气平复了心情,保持微笑下车,轻柔地说道:
“蕊蕊,我们终于找到你了。你还好吗?孩子。”
说话时,父女俩己面对面。方昭明拍拍方馨蕊的肩头,轻声说:“哄你妈下车。”随后,他便迎向郑父郑母。
郑梓良赶快为他们介绍:“爸,妈,这是方叔叔。”
郑父看到方昭明气质不凡,穿着得体,举止优雅,对比自家的简陋和寒酸,紧张得哆嗦着嘴说不出话来。
方昭明大步上前,双手握住郑父的手,亲切地对郑父郑母说:
“大哥,大姐,孩子在这里,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代表孩子非常感谢你们。”
他的语气真诚而温和,让郑父郑母顿时感到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郑母激动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们这穷家破院太委屈馨蕊了。”
方昭明真诚地说:“大姐,不要这么说。孩子感觉好就是好。”
杨母把郑梓良拉过一边,悄声说:“去接待你岳母。”
郑梓良被提醒,便慌忙跑向车子旁边。
这一会儿,方馨蕊的战术己见效,王卉己彻底放弃了和女儿赌气的决心。
方馨蕊是如何不战而屈她妈之兵呢?
她是抱着孩子一上车,就装作母女久违重逢的欢喜样子,很自然地把孩子放在她妈的腿上撒手不管,然后她则趴在王卉的肩头上,一副撒娇的样子说:
“妈,你看这孩子,和我小时候很像吗?”
孩子放在了腿上,方馨蕊又撒了手,王卉出于本能抱住了孩子。
再一低头,小家伙竟然和她对上了眼,露出笑发出了“啊啊啊”声,小手还一抓一抓的。
看着这个粉琢玉雕一样的可爱孩子和她自来亲,王卉心中再大的火也发不出来了。
方馨蕊看妈不排斥孩子,就乘胜追击,装出夸张的惊喜:“妈,这孩子是不是在喊你外婆?我看他天生的就和你亲。”
王卉这时己拿方馨蕊毫没办法了,白了她一眼,说:
“死丫头,气死人不犯罪。”
方馨蕊轻晃她妈的肩头,撒娇道:“妈妈,乖宝宝见到妈妈亲还来不及,哪里敢气您呢?”
女儿是好的,外孙也是好的,可外面那个脏兮兮的人,让她实在看不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