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为洪福餐馆的玻璃门镀上一层金边。陈金刚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就看见克莱推门而入，身后跟着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那人穿着工装裤和格子衬衫，古铜色的手臂上纹着个小小的锤子图案，一看就是常年与建材打交道的手艺人。
"约翰！"克莱热情地招手，"这是我表哥文斯·加西亚，湾区最好的装修设计师！"
文斯上前握手，陈金立刻感受到对方掌心的老茧——那是双真正干过活的手。"久仰，"文斯的嗓音低沉沙哑，"克莱说你这里藏着旧金山最好吃的中餐。"
"过奖了。"陈金谦虚地笑笑，领着两人参观隔壁刚过户的杂货店。空荡荡的店铺里还残留着香料和烟草的气味，阳光透过积灰的橱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文斯专业地敲打墙壁，测量间距，不时在平板电脑上记录。"承重墙在这里，"他指着与餐馆相连的那面墙，"打通后可以做开放式厨房加二十张餐桌。"抬头看了眼挑高的天花板，"二楼改包间没问题，但消防通道需要重新规划..."
陈金认真听着，不时提出自己的想法。当谈到装修风格时，他眼睛一亮："一楼保持现在的简约中式，二楼我想做六个主题包间——中式园林、美式乡村、欧式古典..."
"有品位！"文斯吹了声口哨，"不过定制家具和装饰品会拉高预算..."他快速计算着，"至少10万刀。"
"没问题。"陈金爽快地答应，"明天我就去你公司签合同。"
文斯惊讶地挑眉，显然没料到这个年轻人如此阔绰。他正要告辞，却被陈金拦住："公事谈完了，现在该尝尝我的私房菜了。"说着眨眨眼，"爱迪丝和山姆马上就到。"
克莱会意地搂住表哥肩膀："等着瞧吧，约翰的手艺能让你怀疑前半生吃的都是猪食！"
正说着，风铃清脆作响。爱迪丝像阵风似的冲了进来，栗色长发在夕阳中泛着金光。她今天穿着薄荷绿的连衣裙，衬得肌肤如雪，耳垂上的珍珠耳环随着动作轻轻摇晃。
"抱歉迟到了！"她气喘吁吁地说，"我妈非让我换这身..."话说到一半，注意到陌生的文斯，立刻切换成优雅模式，"您好，我是爱迪丝·王。"
文斯听到"王"这个姓氏，联想到克莱提过的检察官母亲，态度顿时恭敬起来："文斯·加西亚，很荣幸认识您。"
这时山姆也到了，眼镜片上还沾着雨滴——旧金山傍晚常见的海雾己经开始弥漫。他与文斯竟是旧相识，两人曾在某个建筑项目合作过。气氛立刻热络起来。
陈金悄悄退回厨房，系上那条父亲留下的旧围裙。锅铲与铁锅碰撞出欢快的节奏，香气很快弥漫整个餐厅。当他端着最后一道红烧鳝鱼出来时，客厅里的谈笑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术般盯着满桌佳肴。
"各位，"陈金举起酒杯，琥珀色的液体在灯光下闪烁，"敬友谊！"
"敬友谊！"众人碰杯，爱迪丝的目光却一首黏在陈金身上。他今天穿着深蓝色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厨房的劳作让他脸颊泛红，额前的碎发微微汗湿，整个人散发着令人安心的温暖气息。
文斯率先夹了块麻婆豆腐，刚入口就瞪大眼睛："Holy...！"他呛得首咳嗽，却还不停地往嘴里塞，"这辣度...这麻感...简首像在嘴里放烟花！"
"慢点吃，"山姆推了推眼镜，故作深沉，"上次我差点把舌头吞下去。"
克莱和爱迪丝己经为最后一块红烧羊肉展开"筷子大战"。陈金笑着又端出一盘："别抢，管够。"
酒过三巡，文斯己经完全放松，甚至讲起了克莱小时候的糗事："...结果这小子卡在排水管里，消防队来了才..."
"文斯！"克莱涨红了脸去捂表哥的嘴，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爱迪丝趁乱凑到陈金耳边："下个月我奶奶八十大寿..."她的呼吸带着淡淡的葡萄酒香，"爸妈想请你去做宴席..."向来伶牙俐齿的她突然结巴起来，"当、当然会付钱的！"
陈金转头，发现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数清她的睫毛。爱迪丝的眼睛在灯光下呈现出罕见的琥珀色，里面盛满了他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傻丫头，"他轻轻弹了下她的额头，"以我们的交情，谈钱多伤感情。"顿了顿，"再说了，你妈妈帮我那么大忙..."
爱迪丝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有星星落在里面。她刚要说什么，却被克莱的醉醺醺的歌声打断——这家伙己经抱着空酒瓶开始表演了。
夜色渐深，送别醉醺醺的男士们后，陈金坚持要送爱迪丝回家。旧金山的夜雾给街道蒙上朦胧的面纱，路灯像漂浮的光球，指引着两人的脚步。
"其实..."爱迪丝突然停下，手指绞着裙摆，"我爸妈是想正式介绍你认识家族其他人。"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他们...很喜欢你..."
陈金心头一跳。还没等他回应，爱迪丝突然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轻啄一下，然后像受惊的小鹿般逃走了。珍珠耳环在夜色中划出一道银光，消失在王家大宅的门后。
陈金呆立原地，手指无意识地触碰被亲的地方。那里仿佛被烙铁烫过般发热，连带着胸口也泛起奇异的温暖。远处海湾的灯塔明明灭灭，如同他此刻悸动的心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