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肉蒸腾的甜腥,混杂着金属熔炼的焦糊,像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白野的喉咙。每一次呼吸,都像吞咽着烧红的铁砂,灼烧着肺叶。脚下是冰冷的金属格栅,透过缝隙,下方流淌着熔炉核心的暗红光芒,蒸腾的热浪扭曲着视线,让那座由暗金巨环和咆哮能量导管构成的“铸星熔炉”如同地狱的心脏,在视野中狂乱搏动。
肩头,林清漪的身体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又沉重如铅。她胸前的七彩烙印,在熔炉辐射出的庞大精神污染洪流中,如同暴风雨中的孤灯,光芒急促、混乱地闪烁。每一次光芒的明灭,都对应着她睫毛的一次痛苦颤动。白野能感觉到她微弱的呼吸喷在自己颈侧,带着血腥气。她昏迷了,身体成了坐标的囚笼,那烙印的光芒,是吸引猎犬的灯塔。
“妈的…” 白野低骂,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他的右臂——那条被混沌之痕吞噬、又被伪神源质污染的胳膊——此刻正经历着一场无声的战争。皮肤下,暗金的纹路如同活蛇般游走,污绿的脉络搏动着贪婪,幽蓝的寒流则像冰针穿刺骨髓,三者纠缠撕扯,每一次搏动都带来撕裂灵魂的剧痛。心口的位置,纹路己蔓延至此,每一次心跳都像是沉重的鼓点,敲打着失控的边缘。寒髓那“万物终寂”的低语,在骨髓深处萦绕不去,与熔炉的轰鸣形成诡异的二重奏。
下方,地狱图景依旧。巨大的机械臂如同死神的镰刀,抓起装满“原料”的金属笼,冷酷地移向沸腾的熔池。每一次投入,都伴随着刺破灵魂的短暂尖啸和能量的剧烈喷发。白野的狼焰左眼,死死锁定着那根如同擎天巨柱般的幽蓝管道——“脐带”,以及它与上方岩层接合处那圈闪烁着复杂符文的金属环。
断脐点。
九叔公用命换来的情报,指向这里唯一的生机。但守卫森严。巡逻的“清洁工”冰冷如铁,悬空观察室内,那个被银白骨片包裹的身影(铸星者)散发出的无形威压,如同实质的冰山,压得人喘不过气。每一次熔炼的爆发,都让白野右臂的躁动加剧一分,仿佛那湮灭的灵魂能量是致命的诱惑。
就在这时,下方一个堆满废弃零件的角落,一个佝偻的身影动了。是之前那个奴工。他枯槁的脸抬起,浑浊麻木的眼睛穿透弥漫的烟尘和扭曲的光线,精准地捕捉到白野藏身的断裂口。那眼神不再是纯粹的绝望,而是燃烧着一丝微弱的、近乎疯狂的急切。他佝偻着背,动作迟缓地清理着根本不存在的污垢,身体却像生了锈的齿轮,极其艰难地、一寸寸地向平台边缘挪动。
白野屏住了呼吸。他看到奴工那只布满油污和老茧的手,在沾满污垢的裤腿上,隐蔽地划动。一个被划掉的火焰,一个指向“脐带”的箭头!
“他在指路…” 一股寒意夹杂着微弱的希望蹿上白野的脊椎。
几乎同时,林清漪昏迷中的身体猛地一颤!她胸前的七彩烙印光芒骤然变化,不再是稳定的坐标信号,而是剧烈地波动起来,散发出一种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精神涟漪,如同垂死的飞蛾在扑扇翅膀,尝试着向下方某个源头共鸣!
“他…在沟通…” 白野心头巨震。这奴工不仅认出了他们,还在用烙印进行极度危险的反向连接!他在赌命!
时机稍纵即逝。下方,第三个金属笼被机械臂抓起,移向熔池。大型控制台上,一个同样麻木的奴工推动了巨大的操纵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