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晦蜷在腥臭的墙角,右眼黑液汩汩,黏稠如沥青。
幽绿鬼影的注视如冰锥刺入脑髓。
九叔公沙哑的狞笑在耳鸣中回荡:
“不想变瞎子?不想被那七个东西生吞活剥?”
“那就学你爷爷!找个东西…替你去死!”
他枯爪一甩,三只灰毛老鼠吱吱尖叫着摔在陈晦面前。
“活物为引,秽根为刃…”
“挖心掏肺!剥皮剔骨!”
“用它们的命…填你的债!”
秽秤的低语在颅骨内轰鸣:“交易…成立…”
陈晦颤抖的手,掐住了离他最近那只老鼠温热的脖颈。
地下室冰冷的空气,仿佛被冻结成了粘稠的胶质。昏黄摇曳的灯光下,灰尘在光柱里如同垂死的飞蛾,无声地盘旋、坠落。角落里的陈晦,己经停止了抽搐,像一具被抽干了灵魂的空壳,瘫在冰冷潮湿的水泥地上。
右眼,不再是流血。
粘稠的、近乎纯黑的、如同熬煮过头的沥青般的污秽液体,正从他破裂的眼眶中汩汩涌出,无声地流淌,在他灰败的脸颊上蜿蜒出狰狞的痕迹。液体中,无数细如发丝却凝练如实质的黑色丝线疯狂地扭动、纠缠、膨胀,如同亿万条拥有生命的黑色蛆虫,正贪婪地汲取着什么,将他的右眼变成一个不断增殖、散发着极致阴寒与怨毒气息的恐怖泉眼。
更恐怖的,是那无形的注视。
来自仁和医院废墟之上,那七道燃烧着幽绿鬼火的、扭曲焦黑的怨念身影!它们的“目光”穿透了时空的阻隔,如同七把淬了九幽寒冰的、无形的钩锁,死死地钉在他的灵魂上!冰冷!怨毒!贪婪!无时无刻不在撕扯着他的意识,吮吸着他生命的温度,将他拖向那片焦黑绝望的死亡之地!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灵魂被撕裂的剧痛和深入骨髓的恶寒。
九叔公枯瘦的身影堵在破碎的窗洞前,如同地狱的守门人。他左手依旧捏着那串白骨符铃,焦黑的指骨铃舌微微晃动着,无声地维系着那条通往死亡废墟的恐怖通道。右手腕上,三道被陈晦眼中黑线刺入的伤口依旧在嗤嗤地冒着细微的黑烟,皮肤青黑,但他似乎毫不在意。那双浑浊、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秃鹫盯着一块即将腐败的腐肉,死死锁在陈晦那不断涌出黑色污秽的右眼上。
沙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着生锈铁桶的声音,穿透了陈晦意识中那片被怨念和剧痛充斥的混沌,冰冷地、清晰地灌了进来:
“不想变瞎子?”九叔公的嘴角咧开一个扭曲的弧度,露出焦黄的牙齿,“不想被那七个东西…生吞活剥?连皮带骨,嚼得渣都不剩?”
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凿子,狠狠凿在陈晦濒临崩溃的神经上。他残存的意识里,清晰地浮现出那七道幽绿鬼影空洞眼窝中燃烧的无尽怨毒…生吞活剥…渣都不剩…
“那就学学你爷爷!”九叔公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残忍的、循循善诱的蛊惑,“找个东西…替你去死!”
话音未落!
他那只被黑线侵蚀、冒着黑烟的枯爪猛地一甩!
“吱吱吱——!!!”
一阵尖锐凄厉、充满了极致恐惧的嘶鸣声在地下室狭小的空间里骤然爆发!
三道灰扑扑的影子,如同被无形巨力狠狠掼出,带着一股浓烈的、骚臭的鼠类气息,“啪叽”几声,重重摔在陈晦面前冰冷肮脏的水泥地上!
是三只灰毛老鼠!
体型比常见的老鼠要大上一圈,毛色黯淡肮脏,沾满了泥土和不知名的污垢。此刻,它们显然被摔懵了,也吓疯了!小小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绿豆般的小眼睛里充满了纯粹的、濒死的惊恐!它们蜷缩着,互相推挤着,发出更加尖利、几乎要刺破耳膜的“吱吱”惨叫,徒劳地蹬着细小的爪子,想要逃离这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恐怖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