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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州的三月带着料峭春寒，汉江大堤的新柳刚冒出嫩芽，却掩不住江风里的铁锈味。苏晴的警服第一次熨得笔挺，父亲的警徽擦得锃亮，挂钩处的缺口被细心地镶上金边 —— 就像二十年来沉在江底的冤屈，终于镀上了正义的光。
"我宣布，" 汉州市长的声音在扩音器里回荡，身后的 "禁毒烈士碑" 覆盖着红绸，"2000 年李大海沉江案、2009 年苏建明坠楼案，均为周明远个人犯罪，与汉州警队无关！"
大堤上的掌声混着江涛声，李阳的手指抚过烈士碑上的 "李大海" 三个字，碑身的花岗岩沁着凉意，却比记忆中父亲的警徽更温暖。他看见陈虎抱着个木盒站在角落，盒盖上的扳手印记被磨得发亮，那是他昨晚连夜打磨的。
"爸，" 李阳的眼泪砸在碑面上，"你的警徽，终于干净了。"
市长揭开红绸的瞬间，陈虎突然走上前，将扳手轻轻放在烈士碑基座。木盒打开时，金属碰撞声惊动了栖息的江鸟，扳手尾端的 "虎" 字在阳光下闪着冷光，标签上的 "从凶器到证据" 八个字，是林小琴用盲文笔刻的。
"这扳手，" 陈虎的声音沙哑，"砸过毒贩的头，也敲开过沉箱的锁，" 他指了指碑身的 37 个名字，"现在，该让它歇了。"
林小琴的盲杖敲在碑前的台阶上，指尖缓缓抚过 "王翠兰" 的名字，突然比出个复杂的手语 —— 那是聋哑人 "妈妈" 的拼写。苏晴看见她银镯内侧的 "翠兰" 二字与碑上的名字重叠，唐姐的平安扣残片，此刻正嵌在碑顶的警徽里。
"林小琴女士，" 市长的声音柔和下来，"您有什么想对烈士说的吗？"
盲女的嘴角扬起微笑，指尖在碑面上快速游走，仿佛在与刻字对话。苏晴知道，她在 "告诉" 唐姐，莲花会的账本己经破译，周明的名字，正被刻在五百米外的 "耻辱墙" 上，永远接受江风的审判。
烈士碑的基石突然引起李阳的注意，那些斑驳的金属碎块，分明是沉江货车的残骸。他想起在周明老家发现的密道，那些用货车钢板铺成的地基，现在终于化作烈士的勋章，永远镇压着江底的毒影。
"各位，" 市长指向远处的耻辱墙，周明的名字被漆成血色，"莲花会的毒网己被摧毁，但汉州的禁毒战永远不会停止。"
苏晴的手机在此时震动，新任务短信跳出："仙桃高速口，香烟第三层。" 附来的照片里，货车司机后颈的梅花 K 纹身正在反光，那是张局儿子的标志性印记。
她摸向后颈的月牙疤，突然想起林小琴在法庭说的 "水蛇永存"—— 原来毒枭的后代，还在试图延续罪恶。但此刻，烈士碑的警徽在头顶闪光，37 个名字在江风中低语，给了她新的力量。
"苏姐，" 李阳突然站到她身边，手里攥着父亲的笔记本残页，"汉州的水，真的清了吗？"
苏晴望着江面，货轮的鸣笛不再带着毒味，鱼苗场的浮标在远处浮动，像无数个希望的标点。"清了，" 她指了指耻辱墙，"但总有些淤泥，需要我们继续打捞。"
陈虎的摩托车声响起，他载着林小琴驶向堤岸，盲女的丝巾在风里飘扬，掠过 "水死蛇生" 的碑刻。苏晴知道，这对历经磨难的恋人，终将在聋哑学校的孩子们身上，找到新的人生坐标。
技术科的电话在此时打入："苏姐，烈士碑的 37 个名字，第 13 名李大海、第 37 名苏建明，正好对应周明的警号和您父亲的卧底编号。"
她的视线掠过碑身，每个名字背后都是沉箱里的证据，都是林小琴触觉里的正义。当夕阳给耻辱墙镀上金边，周明的名字在阴影中扭曲，像条被斩断七寸的水蛇。
"苏警官，" 市长递来份文件，"国际刑警组织传来消息，佛爷的余党在曼谷落网，" 他指了指苏晴的警徽，"您父亲和李大海的卧底档案，将被写入禁毒史。"
苏晴接过文件时，发现内页夹着片茉莉花花瓣 —— 那是林小琴放在唐姐名字前的。她突然明白，这场沉冤昭雪，不是终点，而是汉州禁毒史的新起点，就像烈士碑下的汉江之水，永远奔腾向前，洗净所有的血与毒。
大堤的灯光次第亮起，照亮了 "禁毒烈士永垂不朽" 的鎏金大字。苏晴摸着父亲的警徽，挂钩处的金边硌着掌心，却不再疼痛。她知道，陈虎的扳手、李阳的鱼苗、林小琴的触觉，都是这江水中的浪花，终将汇聚成不可阻挡的正义之潮。
手机再次震动，新照片发来：仙桃高速口，货车司机被特警包围，后颈的梅花 K 纹身被强光首射，像枚即将剥落的毒痂。苏晴笑了，将手机揣进警服，走向正在合影的李阳和陈虎。
"下一站，仙桃镇。" 她的声音混着江涛，却坚定如碑，"把最后一块毒痂，从汉州的皮肤上剜掉。"
陈虎的扳手在腰间反光，林小琴的盲杖指向北方，李阳望着江面的波光，仿佛看见父亲的警徽在水中沉浮。汉州的夜来了，但烈士碑的灯光永远明亮，照亮着每个带伤的守护者，继续在毒网的残垣中，寻找正义的微光。
当第一颗星星出现在天际，苏晴的对讲机传来小张的声音："苏姐，潜水队在江底发现第 38 个沉箱，里面是......"
她的脚步顿住，后颈的月牙疤突然发烫。但此刻，她不再恐惧，因为身后是 37 名烈士的目光，面前是汉州清澈的未来。深吸口气，她对着对讲机轻笑："打捞上来，让这些沉冤，都见见光。"
江风带来的水汽，苏晴知道，这是汉江在哭泣，也是汉江在欢笑。那些沉在江底二十年的证据，那些刻在骨血里的标记，那些在法庭上翻涌的证词，都将化作这座城市的勋章，永远佩戴在汉江的胸前，告诉每个过往的人：正义可能会沉江，但永远不会沉没。
陈虎的摩托车灯照亮了耻辱墙，周明的名字在光影中扭曲变形，最终融入夜色。而烈士碑上的 37 个名字，却在灯光下愈发清晰，像 37 颗星星，永远守护着汉州的黎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