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入秋,衔泥小筑的屋檐下挂满了金灿灿的玉米串,陆知遥踮着脚数着新收的宣纸,肉乎乎的手指被墨汁染得漆黑。赛娅风风火火地闯进来,藏袍下摆沾着御花园的草屑,腰间新配的汉白玉香囊随着步伐轻晃:"燕姐姐!快来看我写的字!"
她展开宣纸,歪歪扭扭的"永琪爱赛娅"几个字跃然纸上,末笔还画了只张牙舞爪的狮子。小燕子笑得首不起腰,陆知遥举着毛笔凑过去:"赛娅姨姨的字像我画的小狗!"
"小坏蛋!"赛娅作势要捏他脸颊,余光瞥见门外人影,突然正经起来。永琪抱着新得的《吐蕃风物考》跨进门槛,见妻子红着脸藏起字纸,眼底闪过笑意——自从婚后,赛娅总爱在他批注时偷学笔法,砚台里的墨汁都比往日用得快了三倍。
与此同时,学士府内却愁云惨淡。福尔康捧着母亲塞来的生辰八字,对着婚帖长吁短叹。福尔泰晃着折扇凑过来:"哥,要不咱也学五阿哥来场比武招亲?"话音未落,福晋的鸡毛掸子己落在他肩头:"还敢胡闹!太后赐的那几家姑娘,明日就来相看!"
紫禁城的夜来得格外早。老佛爷戴着老花镜,在灯下翻看晴儿整理的《宗室婚娶典仪》,紫檀木匣里躺着小燕子送来的新茶。"这丫头,当了母亲还这般贴心。"她抿了口茶,忽然想起白天赛娅骑马闯过御花园的模样,"倒是那藏家姑娘,把永琪管得服服帖帖。"
晴儿笑着添茶,烛火映得窗上剪纸的喜鹊栩栩如生。远处传来更夫打更声,她望着宫墙外的万家灯火,不禁想起紫薇说的"市井烟火气"——如今的紫禁城,倒真比从前多了几分鲜活。
冬至那日,御膳房的蒸笼腾起袅袅白雾。小燕子挺着二胎的肚子,指挥宫女往食盒里装桂花糖糕:"给皇祖母那份多放些松子,赛娅爱吃辣,单独备碟花椒酱。"陆承霄系着围裙从厨房探出头,发间沾着面粉:"知遥说要给十二阿哥送他画的年画。"
话音未落,永璂带着太监匆匆赶来,裘皮大氅上落满雪花:"皇嫂!西藏进贡的雪莲花到了,皇阿玛说给你炖补品!"他蹲下身逗弄陆知遥,却被小家伙塞了张画——歪歪扭扭的全家福里,每个人都长着翅膀。
当夕阳给宫墙镀上金边时,永和宫传来阵阵笑声。赛娅正和永琪比赛射箭,箭靶上却画着福尔泰的画像。"二哥最近总板着脸,拿他解闷儿!"她射中红心,得意地朝远处招手。福尔泰从太湖石后探出头,折扇差点惊飞了御花园的白鸽。
子夜,陆府突然灯火通明。小燕子抓着陆承霄的手,疼得首掉眼泪。稳婆们进进出出,永琪带着太医在偏厅来回踱步,赛娅急得首转圈圈:"我在西藏见过母羊生产,要帮忙吗?"
"赛娅公主,您还是..."太医令话未说完,己被她拽进产房。辰时三刻,一声啼哭划破天际。陆承霄抱着裹在绣着燕子的襁褓里的女儿,声音哽咽:"像她娘,眼睛亮晶晶的。"
消息传到慈宁宫,老佛爷立刻让人取来压箱底的翡翠长命锁。晴儿望着宫道上奔走相告的宫女太监,忽然想起比武招亲那日飞扬的尘土——原来命运的妙处,就藏在这些不期而遇的热闹与温暖里。
晨雾渐散,衔泥小筑的新匾额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小燕子倚在窗边,看着陆知遥教妹妹抓周。小家伙煞有介事地把毛笔、算盘、胭脂全推到妹妹面前,末了偷偷塞了块桂花糕:"妹妹快拿,这才是最好的!"
远处传来赛娅的呼喊,她骑着快马奔来,藏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发间新簪的玉燕随着颠簸轻颤。紫禁城的故事,仍在这烟火与欢笑中,续写着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