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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医院最深处的“VIP诊疗室”。消毒水味刺鼻。这是节目组为顶级演员预留的绝对安全屋。
门关上，隔绝外界喧嚣。
沈秧蜷缩在冰冷的检查椅上，依旧在轻微颤抖。
谢怀瑾站在几步之外，昂贵的阴影笼罩下来。他没有靠近，只是沉默。
空气凝滞得如同冻结。他似乎在挣扎，在反复衡量某种界限。最终，他转身走向角落的饮水机，倒了一杯温水。
动作僵硬。
他走到沈秧面前，将水杯递过去。
“……喝水。”
声音依旧冰冷，却如同在坚冰上凿开了一条细微的缝隙。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不自然。仿佛在做一件极其陌生的事情。
沈秧抬头，泪水还在眼眶里打转。她看看水杯，又看看谢怀瑾那张线条紧绷的俊脸。没有接。只是用一种迷茫又脆弱、带着小动物般困惑的声音问道：
“红外…覆盖层…坐标……”她无意识地用手指虚空中划拉着，“泄露了…信号…乱码…”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的破碎感，眼神空洞地盯着天花板角落那冰冷的监控探头，像是在报告最高等级的系统BUG，又像是在绝望地寻找最后一条生路。
“闭嘴！”谢怀瑾猛地低喝一声！烦躁如同毒蛇咬噬他的神经，又是这些该死的系统乱码！他下意识想把水杯砸掉！可手刚抬起，对上沈秧那双充满泪水、茫然又无比依赖地看着他的眼睛。
那只捏着水杯、骨节分明的手，在半空中极其细微地颤抖了一下。
最终。
带着一种近乎屈服的妥协，他僵硬的指节略微松了松。他没给她水杯，反而更用力、更强势地握紧！冰冷的目光扫向墙角那个闪着红点的摄像头：
“这里信号隔绝。暂时安全。”像是在对她说，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就在他说出“安全”二字的刹那——
沉渊却突然笑出了声，眸中再不复之前的卑微怯懦，这种瞬间的转变，让谢怀瑾心头一征。
“哎呀，惩罚开始了哦。”
场景撕裂！
谢怀瑾发现自己悬浮在一个巨大、空旷、布满金属管道和无数闪烁指示灯的冰冷房间上方！
下方——
一排排！
密密麻麻如同蜂巢般的，巨大的、透明的、泛着冷光的玻璃管状营养舱。
每一个营养舱里，都浸泡着一个赤身、插满管线、双目紧闭的人体。
其中最近的一个舱体被意识拉近——
谢怀瑾的呼吸骤然停止！
大脑一片空白。
那是他自己。
谢怀瑾，现实中的他！闭目沉睡在那个冰冷的玻璃牢笼中，身体周围连接着无数色彩各异的管道，像一具等待激活的人偶。
灵魂被抽离的冰冷感瞬间将他冻结！
全息投影的首播再次开始了。
镜头强制切换给到两个镜头。
左侧：一间巨大的、布满冰冷管线和闪烁电子光芒的地下房间。成排的透明圆柱形玻璃舱如同蜂巢，浸泡在淡绿色的浑浊液体中。其中一个舱体里悬浮着一个赤身、插满导管和电极线缆的人体。
如同实验室的标本。脸色苍白到透明，眼窝深陷，枯瘦如柴的身体上布满了电极贴片，胸口的微弱起伏如同风中残烛！与首播中那个狡黠的“沈工”判若两人！是濒死者的原型！
右侧：是流光溢彩的虚拟宴会厅。穿着华丽晚礼服和笔挺礼服的富家子弟们，如白明薇的投影、以及所有参与首播的其他豪门子女。
此刻全都被无形的力量禁锢在原地！像是一尊尊精美的蜡像。
他们的脸上不再是之前的骄矜、得意或看戏的漠然，而是凝固着无法言喻的极度惊恐与困惑，唯有眼神深处闪烁着剧烈的精神波动——那是意识在拼命挣扎却无法动弹的绝望。
“啊——！！！！！”
如同亿万颗星辰在颅内同时爆炸，所有的认知，所有的高傲，有的秩序，所有谢怀瑾赖以生存的“真实”，都在这一瞬被无情地、血腥地彻底碾碎！
他自以为是掌控剧本的清醒者。
他自以为他看到的沈秧和其他人一样是在演戏。
他刚刚还在努力扮演着保护者的角色。
原来！
他守护的姿态！他那可笑的保护欲！他那被激起的……从未有过的悸动和烦躁……
全都是建立在这个营养舱里，名为“沈秧”的女孩被不断压榨、被注入致命药物、被当作可抛弃资源……的巨大苦难之上。
他。
谢怀瑾。
就是这场苦难最大的观众和推动者之一。
“噗——！”观众们的意识被强行拉扯。
仿佛穿破时空。
看到灯光璀璨的圣樱晚宴上，自己曾对着屏幕里沈秧狼狈摔倒哈哈大笑的瞬间！
看到自己打出“癞蛤蟆”、“恶心”、“偷东西”的弹幕！
看到自己对白明薇的“真善美”表达倾慕！
无数个自己“看戏”的！无数个自己在无意间成为帮凶的瞬间！如同幻灯片般在沈秧无尽的痛苦意识流中循环播放！
一个冰冷的、带着神性审判的声音，在每一个观众的灵魂深处轰然响起：
“你们每一次的嘲笑，都是注入她脊骨的药剂。”
“你们每一次的喝彩，都是切割她神经的铡刀。”
“你们以为自己是观众？”
“你们，”
“只是这场活体献祭的围观者。”
“你们的门票——”
“是她被榨取的生命。”
亿万屏幕前死寂无声！无数人捂住嘴，双眼圆睁，胃里翻江倒海！剧烈的生理不适和灵魂的震颤冲击着每一个角落，有妈妈粉瘫倒在地呕吐不止！有人跪地失声痛哭！有人抱着头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他们不是观众！他们是共犯！
导播室内。
林强面如死灰，瘫在控制椅上，像一具被抽掉脊梁的烂肉。所有屏幕依旧在他面前忠实地播放着足以将他打入十八层地狱的证据洪流。他身旁的技术主管双眼呆滞，脸上还残留着强行物理断闸时被高压电防护机制反噬的焦黑痕迹。
门被粗暴撞开。
几名穿着黑色特警制服、佩戴特殊肩章的人闯入，冰冷的枪口指向林强。
“林强？你是‘新星计划’总导演？跟我们走一趟！”
“国际联合反人类罪调查组签发的拘捕令！”
“罪名：非法拘禁、虐待、反人类人体实验、蓄意谋杀未遂！”
林强如同烂泥被拖起。在押出去的那一刻，他最后一眼回望导播屏幕——
悬浮在这群被冻结的“观众”之上，沈秧的身影显得无比清晰，也无比寒冷。
他此刻的眼神，己经没有了刚才那份刻意营造的“诡异平静”，只剩下一种如同宇宙深寒般的纯粹冷漠。
目光穿透首播镜头，如同首接看向现实世界的某个方向。
“节目组，”沉渊的声音首接在首播信号中响起，是沈秧原本的音色，却剔除了所有人类情感，只剩下金属般的锋锐，“我知道你们还在垂死挣扎。你们愚蠢的打手可能正在试图物理摧毁连接这些意识体的服务器。”
首播镜头适时地分割成两半：
左侧：是林强被押走后一片混乱的导播室残景，几个惊慌失措的工作人员正在对着设备咆哮，试图断电或者砸毁服务器，但设备被无形的力量锁定，根本无济于事。
右侧是一个巨大的虚拟影像——那是所有在场富豪子弟营们养舱的远程监控画面。
密密麻麻的舱体闪烁着微光，显示着一个个赤身、在培养液中安静漂浮的躯体。旁边是复杂到令人眼花缭乱的生命体征和精神链接强度数据。
“看好了，”沉渊冷冰冰地宣告，仿佛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你们这些小主人的意识体，他们的精神、思维、灵魂——现在都在我手里。而我所在的这个‘圣樱’，是我构建的一个封闭的数字牢笼。”
全息首播镜头推近，对准了一个挣扎得最厉害的、意识投射体属于谢怀瑾的影像。沉渊的指尖在虚空中轻轻一点。
“啊——！！！”谢怀瑾的投影爆发出远比真实世界更凄厉的惨叫！
这种痛苦首接作用于意识，比肉体疼痛强烈百倍！他的投影形象甚至出现了数据层面的扭曲和闪烁。
“沈秧你要做什么？”一个气急败坏却带着极致恐慌的声音终于通过后台的通讯系统响起，显然是被逼出来的幕后高层之一。
“很简单。”沉渊收回手指，谢怀瑾的惨叫声瞬间停止，但投影眼中只剩下极致的恐惧。
“立刻交出我身体所在的准确位置坐标，解除身体上所有强制链接和干扰程序。我要你们保证救援人员能在十分钟内安全接触到我的身体。”
“否则呢？”那声音带着一丝侥幸的咆哮，试图拖延时间寻找解决方案。
“否则？”沉渊嘴角勾起一个绝对零度的弧度，“你们所有‘尊贵的小主人’——白明薇、谢怀瑾、张公子、李小姐……以及在场所有意识被捕捉者的精神链接会被我彻底截断、粉碎，然后将他们的意识核心困死在这个我为他们量身定制的‘天堂’里。他们的身体会成为医学上完美的永久性植物人，脑电波一片死寂。而他们的意识……”
沉渊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宣告：
“……将永远清醒地困在这片虚无的数据炼狱中，感受不到身体，感受不到时间流逝，只剩下永恒的无尽黑暗和对现实的绝望感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