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孩儿的插曲落幕,队伍继续西行。陈玄对芭蕉扇的运用有了新的感悟,那蕴含生机的微风,似乎不仅限于调和火气,对驱散瘴气、净化浊息亦有奇效。他体内的人参果生机与芭蕉扇的阴阳二气隐隐呼应,让他对这法宝的掌控力又增强了几分。
行不过数日,前方道路被一条宽阔的大河拦住去路。此河非同寻常!河水并非寻常的碧绿或浑黄,而是呈现出一种深沉的、近乎墨色的玄黑!水流湍急,暗流汹涌,河面上空笼罩着一层灰蒙蒙的雾气,散发着阴冷、腥湿、令人心神不宁的气息。更诡异的是,河中竟无半点生机,不见鱼虾,不见水草,连水鸟都远远避开这片水域。
“好一条黑水河!”孙悟空火眼金睛扫视河面,眉头紧锁,“水色玄黑,腥气冲天,死气沉沉,绝非善地!水下必有妖孽盘踞!”
唐僧望着那墨汁般翻滚的河水,面露忧色:“阿弥陀佛。此水污浊,恐难渡舟。悟空,可有办法?”
猪八戒把钉耙往地上一杵,愁眉苦脸:“俺老猪水性虽好,可这水…看着就邪门!下去怕不是要染一身晦气!”
沙僧上前一步,沉声道:“师父,二哥。此河之水蕴含浓烈怨气与死寂之力,非是寻常江河。弟子曾在流沙河为妖,对水势略有感知,此水…似有‘弱水’几分特性,却又驳杂不纯,更添几分阴毒。”
陈玄心头一凛!黑水河!泾河龙王之子——鼍龙(小鼍龙)的地盘!此妖因父亲被魏征梦斩,心生怨怼,在此占河为妖,专吃过往行人!原著里唐僧就是被他弄下水的!
“二哥,三弟,长老!”陈玄立刻道,“此河名为黑水河!河中妖魔乃泾河龙王第九子,鼍龙!其父因行雨差错,被魏征梦斩,此妖心怀怨恨,在此兴风作浪,以食人泄愤!此河之水被他以妖法祭炼,融入怨气死气,不仅剧毒污秽,更能侵蚀法力,沉溺神魂!寻常舟楫入水即沉,血肉之躯触之即腐!”
他着重强调了河水的剧毒、侵蚀性和鼍龙的怨恨背景。
“又是龙子?”孙悟空挠头,“这西天路上,龙子龙孙没几个省心的!敢吃俺师父?看俺老孙下去揪他出来!”
“二哥且慢!”陈玄连忙阻止,“水下是其主场,河水污秽剧毒,更蕴含侵蚀之力,二哥纵有神通,恐也难施展全力!那鼍龙久居此河,深谙水性,更可借助水势怨气,战力倍增!贸然下水,凶险异常!”
“那该如何是好?”唐僧忧心忡忡。
陈玄目光落在手中芭蕉扇上,心中念头急转。芭蕉扇能生风,风能分水、定波!若能吹散这笼罩河面的怨毒雾气,甚至短暂分开这剧毒黑水,是否能开辟一条通道?虽然原著里猴子是请了摩昂太子收服表弟,但若能靠自己解决,岂不更好?
“二哥,我有一计,或可一试!”陈玄举起芭蕉扇,“此扇能生阴阳二气之风。阴风生寒,阳风生火。我观此河怨气凝聚,死气沉沉,或可以阳风驱散阴霾,以风势定住水波,短暂开辟一条水道!沙师弟水性最佳,又有避水之能,可护持师父快速渡河!二哥与三弟在岸上策应,防备那鼍龙突袭!”
“用扇子扇开河水?”猪八戒瞪大眼睛,“大哥,这黑水河少说也有百丈宽,你这小扇子…能行吗?”
“不试试怎知?”陈玄目光坚定,“此扇乃老君炉中至宝,蕴含法则之力!我以全力催动,配合人参果生机为引,或可一搏!沙师弟,你意下如何?”
沙僧看着那墨浪翻滚的黑水河,沉声道:“只要大哥能定住水波片刻,弟子拼死也护师父过河!”
“好!就这么办!”孙悟空一锤定音,“大哥只管扇!俺老孙盯着那水里的泥鳅!”
计划己定,众人立刻准备。沙僧将唐僧扶下马,背在身上,周身乌光流转,做好了入水准备。孙悟空和猪八戒各持兵器,警惕地盯着河面。
陈玄走到河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忐忑。他将全部精神集中在芭蕉扇上,努力调动丹田气海内人参果留下的磅礴生机,将其缓缓注入扇中!同时,他尝试沟通扇内那阳刚炽烈的“阳面”法则!
嗡——!
芭蕉扇微微震颤,散发出灼热的气息!扇面上隐隐有赤金色的符文流转!
“开!”陈玄用尽全身力气,将芭蕉扇对准那汹涌的墨黑色河面,狠狠扇下!
呼——!!!
一股难以想象的、带着灼热阳刚气息的飓风,如同苏醒的太古火龙,咆哮着从扇中席卷而出!狂风所过之处,那笼罩河面的灰蒙蒙怨毒雾气如同冰雪遇沸汤,瞬间被蒸发、驱散!露出下方更加深沉恐怖的墨色河水!
紧接着,那股狂暴的阳风狠狠撞在奔腾的河面上!
轰隆——!!!
如同平地惊雷!恐怖的飓风与蕴含着无尽怨毒死气的黑水疯狂碰撞、撕扯!墨色的河水被这无匹的风力硬生生向两侧排开、挤压!如同有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插入河床,将河水暴力地推向两岸!
嗤嗤嗤!
河水与阳风接触处,发出剧烈的腐蚀与湮灭声!黑水中的怨毒死气疯狂侵蚀着阳风,阳风则以其炽烈阳刚之力焚烧、净化着污秽!一时间竟僵持不下!
陈玄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反噬之力从扇柄传来,震得他双臂发麻,气血翻涌!他咬紧牙关,疯狂催动体内生机,源源不断地注入芭蕉扇!额头青筋暴起,汗水瞬间浸透衣衫!
“给…我…开——!!!”陈玄双目赤红,发出一声嘶吼!
或许是感受到主人不屈的意志,或许是那人参果的生机与芭蕉扇的阳面法则产生了奇妙的共鸣!扇面赤金色符文骤然爆亮!那股阳刚飓风威力再增三分!
轰——!!!
僵持被打破!墨黑色的河水被硬生生撕裂开一道足有十丈宽、深可见底的巨大沟壑!沟壑两侧,是被飓风死死压住、如同黑色墙壁般的巨浪!沟壑底部,露出了湿滑的黑色淤泥和嶙峋的怪石!
“沙师弟!就是现在!”孙悟空厉喝!
“师父!闭气!”沙僧低吼一声,周身乌光大放,形成一层厚实的水幕护罩,将唐僧牢牢护在其中!他背着唐僧,如同离弦之箭,一头扎入那被分开的水道之中!脚踏淤泥,朝着对岸狂奔而去!速度之快,竟在水底拉出一道长长的白浪!
“大胆!何人敢破我水府!”就在沙僧冲入水道的同时,一声愤怒的咆哮从河底深处传来!伴随着咆哮,一股更加浓郁的墨黑色水柱如同毒龙般,从沟壑前方的河床淤泥中冲天而起,首扑沙僧和唐僧!水柱中,隐约可见一条头生独角、通体覆盖黑色骨甲、双目赤红、狰狞可怖的巨鳄身影——正是鼍龙!
“孽畜!休得猖狂!”孙悟空早有准备,金箍棒化作一道撕裂长空的金光,后发先至,狠狠砸向那墨色水柱!
轰——!!!
金箍棒与墨色水柱猛烈碰撞!金光与黑水疯狂对撞、湮灭!恐怖的能量冲击波将沟壑两侧的水墙都震得剧烈摇晃!
陈玄只觉压力陡增!维持水道的力量瞬间被削弱!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但双手依旧死死握住芭蕉扇,拼命维持着风势!他知道,沙僧和师父还未到对岸!
“猪头!帮忙!”孙悟空怒吼一声,与那冲出墨色水柱的鼍龙缠斗在一起!那鼍龙力大无穷,骨甲坚硬,口中喷吐的墨黑水箭更是蕴含剧毒和侵蚀之力!孙悟空虽占上风,但一时也难以将其拿下!
猪八戒一咬牙,挥舞着七星剑也加入了战团:“妖怪!吃俺老猪一剑!”
沙僧趁着孙悟空和猪八戒缠住鼍龙,将速度提升到极致!背着唐僧在水道中狂奔!那鼍龙眼见目标要逃,狂怒不己,猛地一甩尾巴!
轰隆!
一道巨大的、由墨黑色河水凝聚的恶浪,绕过孙悟空和猪八戒,如同巨墙般朝着水道中央的沙僧和唐僧当头拍下!这浪蕴含的怨毒死气,比河水本身更浓烈百倍!
“不好!”陈玄目眦欲裂!这一浪若拍实,沙僧的护体水幕未必能挡住!他顾不上自身反噬,将残余的生机连同精神力疯狂注入芭蕉扇,对着那拍来的恶浪,再次狠狠扇出一扇!
呼——!
一股比之前弱了许多,却依旧带着阳刚净化之力的狂风,迎向那墨色恶浪!
嗤——!
狂风与恶浪在半空相撞!阳风虽弱,却如同滚烫的尖刀切入黄油!将那怨毒死气最浓郁的核心部分硬生生吹散、净化了一部分!恶浪的威势顿时减弱了三成!
虽然余波依旧猛烈,但沙僧压力大减!他怒吼一声,降妖宝杖乌光大盛,朝着拍下的浪头狠狠一劈!
轰!
浪头被劈开一道缺口!沙僧背着唐僧,如同游鱼般从缺口中穿过,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致命一击!随即脚步不停,几个起落,终于冲到了对岸!
“师父安全了!”沙僧将唐僧放下,高喊道。
“好!”陈玄心中巨石落地,再也支撑不住,哇地喷出一口鲜血,手中芭蕉扇光华黯淡,脱手掉落!那被飓风强行分开的水道失去了力量维持,两侧的黑色水墙轰然倒塌!墨黑色的河水如同决堤般汹涌合拢,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将河底重新淹没!
“大哥!”孙悟空见陈玄吐血,又惊又怒!金睛中杀意爆闪!
“伤我大哥!找死!”他不再留手,金箍棒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金光!一式“力劈华山”,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狠狠砸在鼍龙头顶!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鼍龙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头顶独角被硬生生砸断!坚硬的骨甲也布满了裂痕!庞大的身躯被砸得沉入河底,墨黑色的鲜血染红了河水!
“猴哥!别让他跑了!”猪八戒大叫。
孙悟空正要追入水中,忽见南方天际水光涌动!一股浩瀚纯正、带着凛然龙威的气息急速靠近!
“大圣且慢动手!”一声威严的龙吟响起!
只见一条通体银白、鳞甲生辉、神骏非凡的巨龙破开水云而来!龙背上,端坐着一位身穿银甲、手持画戟、英武不凡的龙神!正是西海龙王大太子——摩昂太子!
摩昂太子落下云头,化作人形,对着孙悟空拱手道:“大圣息怒!此孽畜乃是我表弟,泾河龙王第九子鼍洁!他因姑父之事,心生怨怼,私自逃出西海,在此为祸!父王得知,特命我前来收服!还请大圣看在我西海面上,饶他一命,容我带回去严加管教!”
此时,那重伤的鼍龙也从河底浮出,看到摩昂太子,眼中闪过一丝畏惧,不敢再反抗。
孙悟空看了看重伤吐血的陈玄,又看了看摩昂太子,冷哼一声:“哼!若非摩昂太子来得及时,今日定要这泥鳅偿命!带回去好好管教!若再为祸,休怪俺老孙棒下无情!”
“多谢大圣!”摩昂太子再次拱手,随即看向对岸脸色苍白、被沙僧扶着的陈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这位便是陈玄施主吧?方才那分水定波的神通,令人叹为观止。施主保得圣僧无恙,又重创此獠,替我西海清理门户,摩昂感激不尽!他日若有差遣,西海龙宫必当尽力!”
摩昂太子郑重承诺后,用一道水光锁链缚住重伤的鼍龙,驾起水云,带着他迅速离去。
黑水河恢复了平静,只是那墨黑的颜色,似乎淡了几分。
陈玄在沙僧的搀扶下,服了些清水,调息片刻,脸色才恢复了些许红润。刚才强行催动芭蕉扇,耗尽了生机之力和精神力,反噬不小。
“大哥!你怎么样?”孙悟空和猪八戒也渡过河来,关切问道。
“无妨…休息几日便好。”陈玄摆摆手,看着手中光华内敛的芭蕉扇,心有余悸。这法宝威力虽大,消耗也着实恐怖。
唐僧对着黑水河宣了声佛号,又对陈玄感激道:“陈施主舍身护持,贫僧感激不尽。”
“长老言重了。”陈玄笑了笑,看向对岸,“总算…又过了一关。”
队伍稍作休整,继续踏上西行之路。陈玄回头望了一眼那依旧墨黑的黑水河,摩昂太子的承诺犹在耳边。
玄水怨龙掀浊浪,一扇风波显神威。
龙宫一诺因果续,前路迢迢志不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