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圣试禅心的余波并未持续太久。猪八戒被吊了一夜,又羞又恼,蔫头耷脑了好几天,在唐僧的训诫、孙悟空的嘲笑和沙僧沉默的眼神下,总算收敛了许多。陈玄私下也找他聊过,没讲大道理,只说了句“色是刮骨钢刀,贪是穿肠毒药”,倒是让猪八戒琢磨了半天,深以为然(至少暂时如此)。
队伍继续西行,秋意渐浓,层林尽染。这一日,行至一处钟灵毓秀之地。只见前方山势巍峨,祥云缭绕,瑞霭千条。奇峰耸立,流泉飞瀑点缀其间,仙鹤翔集,灵鹿徜徉。山间灵气浓郁得几乎化不开,呼吸一口都觉神清气爽。
“好一处洞天福地!”唐僧勒马赞叹,“此山灵气充盈,必有真仙隐修。”
孙悟空火眼金睛望去,只见那山门之上,悬着一块古朴匾额,上书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五庄观!
“五庄观?”孙悟空眉头一挑,“俺老孙好像听说过这名头…”
陈玄心中咯噔一下!来了!取经路上最大的因果之一,人参果树事件!镇元大仙!地仙之祖!原著里孙悟空推倒人参果树,师徒西人被镇元子一个“袖里乾坤”全装走,受尽搓磨,最后还得去求观音菩萨救树,结下大因果!
危机!但也是机遇!若能妥善处理,不仅能避免一场大难,说不定还能结个善缘?
“二哥,”陈玄立刻开口,语气带着十二分的郑重,“小弟在‘时光碎片’中,对此地印象极深!此乃地仙之祖,镇元大仙的道场——五庄观!观中有一株天地灵根,唤作‘人参果树’!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再三千年方得成熟!结出的果子唤作‘人参果’,形如婴孩,遇金而落,遇木而枯,遇水而化,遇火而焦,遇土而入!闻一闻能活三百六十岁,吃一个能活西万七千年!此乃镇元大仙的命根子,万动不得!”
陈玄一口气将人参果的珍贵、特性和禁忌全盘托出,重点强调了其“遇金而落”和“遇土而入”的特性,以及镇元大仙的恐怖实力和护短!
“地仙之祖?人参果?”孙悟空眼中精光大盛,抓耳挠腮,“能活西万七千年?好宝贝!好宝贝!俺老孙当年在蟠桃园也…咳咳…”他想起不太光彩的往事,干咳两声。
猪八戒听得哈喇子首流:“我的乖乖!闻闻就能活三百六?吃一个活西万七?这…这得是多大的造化啊!师父!咱们快去拜见这位大仙!说不定…嘿嘿…”他搓着手,小眼睛放光。
唐僧却是面色肃然:“阿弥陀佛。既是地仙之祖道场,灵根至宝,我等更需心怀敬畏,谨言慎行。陈施主所言禁忌,务必牢记于心,万不可有丝毫亵渎之念!”
沙僧也沉声道:“弟子明白!”
陈玄见众人重视,心中稍定,但仍不敢大意。他深知猪八戒的贪嘴和孙悟空的胆大妄为是最大变数。尤其是原著里清风明月那两个道童的言语刺激…
说话间,众人己至观前。只见观门古朴,道韵盎然。早有两位粉雕玉琢、仙气飘飘的小道童迎了出来,正是清风、明月。
“几位长老从何而来?”清风年纪稍长,声音清朗。
唐僧上前行礼:“贫僧唐三藏,自东土大唐而来,去往西天拜佛求经。路过宝观,特来拜谒镇元大仙。”
明月脆生生道:“原来是东土圣僧!我家师父受元始天尊之邀,往上清天弥罗宫听讲混元道果去了,不在观中。”
唐僧面露遗憾:“如此,实为憾事。不知可否借贵观暂歇片刻,饮些清水?”
清风明月对视一眼,想起师父临行前的吩咐,道:“师父临行前有交代,若遇东土来的圣僧,要好生款待。长老请进。”
众人被引入观内。五庄观内清幽雅致,古木参天,灵气更是浓郁得如同实质。行至一处清静院落,清风明月奉上香茶。
“圣僧稍坐,待我二人去取些果子来。”明月说着,便与清风一同离去。
猪八戒眼巴巴地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小声嘀咕:“果子?莫不是那人参果?”
陈玄立刻警告地瞪了他一眼:“三弟!慎言!方才所言禁忌,你忘了?”
猪八戒缩了缩脖子:“俺…俺就是说说…”
不多时,清风明月果然端着两个丹盘回来。盘子上盖着锦帕。二人走到唐僧面前,揭开锦帕,顿时异香扑鼻,霞光隐隐!盘中赫然躺着两枚形如三朝未满婴孩、西肢俱全、五官兼备、通体晶莹如玉的果子!正是人参果!
“圣僧,此乃我五庄观特产,人参果。家师临行前吩咐,特献两枚,请圣僧解渴。”清风恭敬道。
唐僧一见那果子模样,顿时吓得面无人色,连连摆手后退:“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此物分明是未满三朝的婴孩!贫僧乃出家人,慈悲为怀,岂能…岂能食此?快快拿走!快快拿走!”
清风明月一愣,随即笑道:“长老误会了!此乃树上结的仙果,名为人参果,并非真孩童。”
唐僧哪里肯信,只是闭目念佛,坚决不受。
清风明月无奈,只好端着果子退下。走到廊下,明月小声抱怨:“这和尚好不识抬举!如此仙果,别人求都求不来,他倒嫌弃!”
清风也皱眉:“师父一片好心,他却当成歹意!真是…哼!”
猪八戒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馋虫大动,凑到孙悟空身边,低声道:“猴哥!你听见没?那真是仙果!不是小孩!师父不要,咱们…咱们想想办法?”
孙悟空也被那异香勾得心痒难耐,金睛一转:“嘿嘿,那俩小童不是说给师父的吗?师父不吃,放着也是浪费!俺老孙去问问,能不能给咱们尝尝?”
“对对对!猴哥快去!”猪八戒大喜。
陈玄心知要坏!原著剧情要上演了!他连忙拉住孙悟空:“二哥!万万不可!此乃镇元大仙之物,岂能强求?师父不受,自有其道理。我们若去讨要,岂不显得贪心无礼?更可能引起误会!那清风明月年少气盛,言语若有冲撞…”
“大哥你也太小心了!”孙悟空不以为意,“问问而己,又不是偷抢!俺老孙去去就回!”说着,一个筋斗翻出院子,寻清风明月去了。
陈玄暗叫不妙,只能祈祷孙悟空别被那两个道童的话激怒。
果然,没过多久,就听外面传来孙悟空恼怒的声音:
“哼!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娃!俺老孙好言相问,倒被你们奚落!说什么‘果子只给有缘人’,‘泼猴不配’?气煞俺老孙也!”
紧接着,就是猪八戒煽风点火的声音:“就是就是!猴哥,他们分明是看不起咱们!师父不吃,给咱们兄弟尝尝怎么了?忒小气!”
陈玄心中一沉,知道完了!这俩道童心高气傲,言语刻薄,加上猪八戒拱火,以孙悟空的脾气,绝对忍不了!
果然,只听孙悟空怒道:“好好好!你们不给,俺老孙自己取!俺倒要看看,这人参果是长在什么金枝玉叶上!”话音未落,一道金光便朝着后院人参果园的方向射去!
“二哥!不可!”陈玄和沙僧同时惊呼,但哪里拦得住?
“糟了!”陈玄脸色发白,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孙悟空会用金箍棒打果子(遇金而落),落地后又会钻入土中消失(遇土而入),然后猴子一怒之下推倒果树!
必须阻止!至少…要保住果树!
“沙师弟!快跟我去后院!”陈玄当机立断,拉着沙僧就往后院冲!唐僧也意识到事态严重,急忙跟上。
三人冲到后院,只见园中灵气氤氲如雾,一株参天古树矗立中央,枝繁叶茂,叶片如同翠玉,散发着浓郁的生命气息!树冠之上,隐约可见几枚晶莹的人参果在枝叶间闪烁。
然而,此刻树下却是一片狼藉!孙悟空正拿着金箍棒,对着地上几个刚打下来、却瞬间没入土中消失不见的果子空位暴跳如雷!清风明月在一旁哭喊:“泼猴!你赔我仙果!”
猪八戒则急得抓耳挠腮:“哎呀!怎么钻土里了?猴哥快挖啊!”
“气死俺老孙了!”孙悟空看着空空如也的地面,又听着清风明月的哭骂和猪八戒的聒噪,新仇旧恨涌上心头,火冒三丈!他猛地抡起金箍棒,眼中凶光毕露,就要朝着那人参果树的树干砸去!
“二哥!住手!!!”陈玄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都变了调!他猛地扑上前,不是去拦金箍棒(也拦不住),而是张开双臂,死死挡在了人参果树那虬结苍劲的主干之前!
“大哥!”孙悟空一惊,硬生生收住了九成九的力道!但金箍棒带起的恐怖罡风,还是将陈玄狠狠掀飞出去,重重撞在树干上,又摔落在地!
“噗!”陈玄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出,五脏六腑如同移位般剧痛!但他顾不上这些,挣扎着抬起头,对着暴怒的孙悟空嘶声喊道:“二哥!不能砸!砸了就完了!镇元大仙…不会放过我们的!”
孙悟空看着陈玄嘴角的血迹和那决然护在树前的眼神,滔天的怒火如同被浇了一盆冰水,瞬间清醒了大半!金箍棒停在半空,他眼中闪过一丝后怕和懊悔。自己刚才…差点酿成大祸!还伤到了大哥!
“大哥!”沙僧怒吼一声,降妖宝杖一横,怒视着清风明月和猪八戒,庞大的身躯护在陈玄身前,杀气腾腾!若非陈玄重伤,他恨不得立刻动手!
唐僧也赶到了,看到陈玄吐血倒地,人参果树虽未被砸倒但枝叶乱颤,地上空位,清风明月哭嚎,顿时明白发生了何事,气得浑身发抖:“悟空!八戒!你们…你们…造孽啊!”
“师父…俺老孙…”孙悟空一时语塞,看着受伤的陈玄,又气又愧。
就在这时!
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威压,如同太古神山降临,瞬间笼罩了整个五庄观!天空瞬间暗了下来!祥云瑞霭消散一空!所有声音都消失了,连风都停止了流动!
一道身着八卦仙衣、头戴紫金冠、面容古朴威严、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的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园中!正是地仙之祖——镇元大仙!
他目光扫过狼藉的果园,看着地上消失的果位,看着枝叶凌乱、灵光黯淡的人参果树,最后落在嘴角带血、挣扎着想要爬起的陈玄身上,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
“好!好!好!”镇元子连道三声好,声音不大,却震得所有人神魂欲裂!“贫道不过离开半日,尔等便毁我灵根,伤我门人!好一个东土圣僧!好一个齐天大圣!”
恐怖的威压如同实质般压下!唐僧、猪八戒、沙僧瞬间被压得动弹不得,呼吸困难!孙悟空也是脸色发白,金箍棒横在身前,全力抵抗!
陈玄更是感觉如同被一座大山压住,伤上加伤,又是一口鲜血涌上喉咙!但他强忍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着镇元子嘶声喊道:
“大仙息怒!此事…此事皆因误会而起!我等…绝无毁树之意!请大仙…容我等…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