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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春宫的海棠在暮色中摇摇欲坠，小燕子攥着帕子给永璂绣虎头靴，针脚歪歪扭扭地在绸缎上蜿蜒。忽闻殿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绣针“噗”地扎进指尖，她慌忙把染血的帕子藏到身后——竟是福康安立在雕花门前，玄色箭袖上还沾着几片未化的雪。
“你怎么来了？”小燕子后退半步，撞得身后的博古架叮当作响。她想起昨夜那封写给福康安的密信，心跳陡然加快，目光不自觉扫向藏信的檀木匣。
福康安却突然单膝跪地，青玉腰带在青砖上撞出闷响。他抬头时，素来锐利的眼眸竟泛起涟漪：“小燕子，我算计谁也不会算计你。”这话惊得檐下冰棱断裂，坠地碎成晶莹的星子。
小燕子的指尖还在渗血，此刻却僵在半空。她望着福康安紧抿的薄唇，突然想起那些被糕点收买的识字时光，想起他教自己骑马时掌心传来的温度。“你……你胡说什么！”她别过脸去，却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前世你替紫薇闯围场那日，”福康安的声音像被北风割裂，“永琪的箭擦着你的心口而过，鄂敏的靴底碾碎了你半条腿骨。我混在侍卫里，看着你咳着血还死死攥着那方绣帕……”他猛地攥住小燕子的手腕，惊得她绣篮“哐当”落地，“你知道我为何要你让出还珠格格的封号？因为只有这样，紫薇才不能再拿你当挡箭牌！”
殿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小燕子慌乱地要抽回手，却被福康安攥得更紧。他凑近时，呼吸扫过她泛红的耳尖：“你以为紫薇为何选中你？你天真莽撞，能替她赴死；你深得圣宠，能替她铺路。若你死在围场，她便能捧着信物哭着认亲；若你侥幸活下来，她也能踩着你的身份上位！”
这话如惊雷劈在头顶，小燕子眼前突然闪过无数画面：紫薇在济南客栈病弱的模样，围场里焦急的哭喊，还有昨日她望向自己赏赐时黯淡的眼神。“不可能……”她喃喃道，声音却虚弱得像片枯叶，“紫薇是我姐姐，她不会……”
“她会。”福康安从袖中抽出泛黄的手札，边角还沾着干涸的血迹，“这是前世你临终前，托金锁交给我的。上面写着紫薇如何用苦肉计骗你去围场，如何买通侍卫……”他的喉结滚动，“小燕子，这一世我重生归来，就是要护着你不再受半点伤害。”
门“吱呀”被推开，永璂举着糖葫芦闯进来，却在看见两人姿态时僵在原地。福康安趁机将手札塞进小燕子掌心，起身时衣袂带落案上的茶盏，滚烫的茶水在青砖上蜿蜒成暗红的河。“好好看看，”他的声音混着北风，“别再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银子。”
待福康安的身影消失在长廊尽头，小燕子才发现自己早己泪流满面。永璂怯生生地凑过来，糖葫芦上的糖霜沾在她裙摆：“姐姐，福大人说的是真的吗？紫薇姐姐她……”
月光突然刺破云层，照亮手札上斑驳的字迹。小燕子想起无数个夜晚，紫薇倚在床头教她念诗，却总是避开围场的话题；想起祭天那日，令妃望着自己的阴鸷眼神。她攥紧手札，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若福康安所言属实，那她这些日子拼命维护的姐妹情，岂不成了一场笑话？
而此刻的漱芳斋，紫薇正对着铜镜簪花。侍女捧着新得的赏赐进来，她却盯着镜中自己苍白的脸，突然将玉簪狠狠掷向地面。碎片飞溅的瞬间，她想起福康安看自己时那洞悉一切的眼神，后颈泛起细密的冷汗——难道，真的有人能看透她深藏两世的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