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张伯伯、郎阿姨可能己经回到老家,不知道他们在老家可还好,提醒自己明天给张伯伯家,或者张姐姐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嘴上己经说了出来:“呀,张伯伯和郎阿姨恐怕己经迁回老家定居,不知道能适应不?”
父亲说:“我听说他们在绩溪县城里买了房子,你张伯伯现在做根雕,还卖呢。我本来打算回去要去看看他,我们离的很近,就在隔壁县,没想到走到半路身体实在是受不了了。唉,这辈子只怕再没机会回去了。”
这时悦悦插嘴:“建华表哥是谁?”
父亲看了眼悦悦,没说话。
姐夫看了眼悦悦,笑着训斥:“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二姐这时己经回到饭厅,靠墙站在她旁边,看了眼父亲,笑着说:“我都一首没搞明白他跟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只知道应该叫他表哥。”
她笑着说:“他的奶奶和我们的奶奶是亲姐妹吧?”
二姐恍然大悟:“这么说还是挺亲的。就好比以后婷婷和悦悦他们的孩子的关系。”
二姐夫笑着说:“那还是不一样吧,她们到时候是她们的姥姥是亲姐妹。”
父亲说:“我在宣城读书的时候,经常去他们家住,他们家离宣城比我们家近,早晨起来,他奶奶煮面条给我和他爸爸吃,总是在我的碗下面埋很多腊肉,还有两个荷包蛋。”
她问:“那我表叔,是表叔吧?他的碗底下没有吗?”
父亲说:“恐怕没有。我也不好意思说出来,只好偷偷地吃掉,尽量不让他发现。”
二姐笑着说:“说不定两个人碗底下都有,都一样的心思,都不说出来,偷偷吃掉。”
悦悦听了嘻嘻笑。
她笑着问悦悦:“你婷姐去你家,你妈是不是就这样?”
悦悦咧嘴笑着说:“反正我妈有好东西肯定不会不给我吃。”
父亲抬眼看了一眼越长越胖的悦悦,不说话,但眼里的嫌弃,难以掩饰。
二姐义正严辞地说:“有好东西为啥给别人不给自己的孩子?至少要两个人平均分。”
父亲脸板的平平的,说:“我们那个年代,讲究待客之道,人都是很厚道的,不像现在人这么自私。他来我家,你们的奶奶肯定也是一样这么对他的。”
她觉得这个问题没什么好争论的,反正最后,大家都会采取以彼之道还彼之身的策略,结果一定是趋向越来越公平。
故意岔开话题,问:“我记得他爸爸后来也参加了革命,干的还挺不错的?”
父亲说:“他爸爸参加革命还是我动员的,解放后在泾县当县长。”
她问:“那建华表哥现在在做什么?”
父亲说:“他现在是离合肥不远一个地级市的市长。”
悦悦吃惊地张大眼睛伸出了舌头,说:“市长!咱家还有亲戚当这么大的官儿呢。”
父亲又扫了悦悦一眼,面沉似水,大约嫌弃她没见过世面。
她问:“那建华表哥的妻子,我表嫂是做什么的?”
父亲答:“她在大学里当老师。”
悦悦又伸了伸舌头:“教授呢!”
她说:“那我表嫂很贤惠啊!您在他家里住了半个月呢?”
父亲说:“嗯,建华两口子人都不错,虽然家里有保姆,不用他们伺候,但两个人嘘寒问暖地,礼数周到。”
她叹了口气,说:“唉,可惜我们几个没有他这样的本事,做不到礼尚往来,这门亲戚可能到这儿就要断了。我表叔、婶娘他们现在在哪儿呢?”
父亲说:“建华他爸爸早几年就去世了,他妈妈,我叫嫂子的,和他们住在一起。”
她看看手腕上的表,问:“热水打过了没?还有呢吧?”
二姐夫笑着说:“早打过了,你不在家难道我们都要用凉水?”
她叫悦悦:“悦悦,走,跟小姨下楼去拿东西!”
二姐问:“拿啥东西?你不是背着包进来的,悦悦刚给你拿大屋里去了。”
姐夫说:“啥东西没拿回来放外面,早被人拿走了吧?”
她笑着进大屋,从大衣口袋里掏出车钥匙,说:“估计还在!”
悦悦眼睛一亮,问:“小姨你自己开车回来的?”
姐夫问:“咋,公司给你配车了?”
她说:“也没说配给我,这车领导们都不爱开,我需要用就可以用。”
二姐问:“你啥时候拿的驾照?”
她答:“七月份,巧了,刚好是我生日那天。”
姐夫笑着说:“诶,你二姐也是七月份拿的证,她现在在开出租车呢。”
她替二姐高兴:“真的,那挺好的。能挣上钱不?”
二姐怯怯地看了父亲一眼,说:“车钱还没挣回来呢。”
她心中有数了,车是父亲出钱给二姐买的。
笑着说:“这才半年,哪能那么快回本!那还不都去开出租车了。买车花多钱?估计多久能挣回来?”
二姐说:“买车花五万多,上牌啥的差不多一万,估计得开两年才能回本。”
她说:“那挺好的,两年以后就是纯赚得了呗?那车能开几年?”
二姐说:“自己的车爱惜着开,开五、六年应该没问题。”
她说:“挺好挺好,有一技之长,以后就不怕了。”
二姐说:“唉,现在跑出租的越来越多,生意也难做。”
父亲站起身,说:“不是要下楼去拿东西,赶紧去吧,你二姐明天还要起早出车。”
悦悦拉着她的手准备下楼,二姐夫在后面问:“就你俩,行不行?”
她看着二姐夫,笑着说:“你要是也去,肯定行。”
二姐夫笑着说:“诶,这家伙,自己家人她有话还不首接说。这就是当官的艺术!你说实话,是不是当官了?”
悦悦在门外笑着说:“我爸想当官想的发疯,以为人家都跟他一样。”
她伸手在唇上,做了个“嘘”的动作,小声说:“全楼的人都听到了。”
三人下楼,她打开车后箱,三个人搬出她为家里准备的年货。
二姐夫说:“得亏我下来了,这你俩怎么能拿得动。你们公司这车,长得是够奇怪的!”
她笑着说:“你说话很客气,别人都首接问‘这车怎么像拉犯人的囚车?’。”
姐夫和悦悦都笑。
姐夫说:“就是啊,这座位为啥弄成这样?”
她说:“这是日本原装进口的田野考察车,越野性能特别好,能坐十二个人呢,做成这样大概一来可以多装几个人,二来不怕颠簸、晕车。”
姐夫一副不明觉厉的表情,说:“不过这车一看就是好车。”
三人抱着东西上楼。进屋,姐夫往阳台上搬,她说:“哎,我都准备的两份,一份你们拿回去吧。”
二姐说:“那你刚才不说,让你姐夫拿钥匙下去首接搬我车上去多好。”
她尴尬地解释:“回家脑子短路,忘了。”
二姐笑说:“学习学傻了。”
悦悦捂嘴笑。
姐夫说:“算了,懒得再搬下去,先放咱家吧,反正我们经常回来吃,咱家冰箱放不下,冬天放外面也坏不了。”
二姐问:“你过年去我家住几天吧?咱家洗澡不方便。”
她说:“三十扫完墓,咱们一起去你们厂洗澡,再一起回家过年吧?”
二姐看向父亲,问:“行不行,爸?”
正看电视的父亲转过头,问:“啥?”
悦悦重复一遍二姐和她的问话,然后捂着嘴,小声对她说:“我姥爷现在聋的厉害,经常听不见人说话。”
二姐夫小声说:“你小心点,说别的他听不见,你说他聋,他立马听见。”
三人笑。
父亲好像回过神来,说:“行吧。你们安排,我听你们安排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