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岸樟猛地攥紧缰绳,看到马车车门关上。
他道:“走。”
……
沁园。
果然如江姝意所料,进了府外之客。
此人是暗夜司卫副使千帆。
“公子,你怎么伤成这样?”
千帆潜入沈铮流的房间问道。
沈铮流正准备给自已上药。
听到身后的声音,迅速套上里衣,转身回道:“不必虚张,没什么大碍。”
“可是那些伤……”
“江家人每日会给我送药,我死不了,你跟我说说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
千帆长话短说,把昨夜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知,沈铮流听完,神色大变:“娘娘把顾琰之关进大理寺了?”
千帆张了张嘴,“是”字还未来得及吐出,外面就传来江鎏的声音:“把沁园包围起来,给我仔细搜,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
千帆皱眉,握紧手中的剑:“江十四怎么突然搜公子的院子。”
“定是知道有人会潜入沁园与我交接。”是意儿吧……
意儿最了解他。
他实在搞不明白,江姝意为何突然变成如此。
“想办法出去吧,出去后告诉我二叔,让我二叔给娘娘传话,叫她马上把顾琰之放了。”
一切缘由来不及细说。
总之顾琰之现在……不可以独善其身。
但他若被关在大理寺内,那此事最终吃亏的是太子和皇后。
“一定要把我的话带给二叔。”
“是。”
……
“砰。”
“刺客”破窗而出。
沈铮流发现,江鎏动用了江家许多暗卫,围住了所有出口。
等于瓮中捉鳖。
不行,千帆出不去了。
他得另想办法传消息出去。
……
宫门,江姝意从马车下来,从侧门走入皇宫。
沈岸樟望着江姝意的背影,转头问牛大壮:“千帆回来了吗?”
“回二老爷,一直没回。”
沈岸樟深吸了一口气,已经猜到千帆的处境了。
他摆了摆手,快步跟上江姝意。
“意儿。”
江姝意脚步微顿,回头看沈岸樟:“二叔还有何事?”
沈岸樟笑了笑:“你什么时候变的……如此攻于心计,让二叔都快不认识你了。”
“二叔……”江姝意往前迈了一步,微微抬头,唇角勾起了一抹弧度。
“你的笑话,还挺好笑的。”
她不攻于心计的时候,沈家所有人都在攻她心,算计她。
如今她也玩起了沈家人玩的那一套。
“怎么?二叔在质疑我?”江姝意反问。
沈岸樟脸上笑容不减:“称不上质疑,只是感叹,以前在襁褓里那么小的孩子,现在长大了。”
“嗯,人总要长大,不能像个傻子一样,一直被人蒙在鼓里。”
她收回目光,转身继续往前走,未再停下脚步。
沈岸樟唇角的笑意渐渐阴冷。
此时,凤行宫里。
沈心月正耐心的给太子分析局势:“母后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
“丞相识人不清,误送书信给你父皇,致你父皇吐血病危,至今未醒。”
“母后若放任不管,将来这朝堂上,人人都可压在皇儿头上。”
“你父皇倒下,你就该替你父皇扛起来,朝中之事若有不懂,可以问问你舅舅。”
“母后会让你大舅舅官复原职,协助皇儿掌管国政之事。”
太子皱紧眉头:“可是……是父皇让丞相协助儿臣掌政,需先问过父皇吧。”
沈心月道:“你父皇还病着,至今未醒,皇儿是储君,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你父皇不在时,一切决策以你这个储君为重心,你要相信你自已,你可以的,再说,还有母后在你身边,别怕。”
墨宗政一开始有些忐忑。
燕帝在时,燕帝是他后盾。
他做任何决策之前,都会先过问燕帝。
燕帝会给他意见。
燕帝病倒,便有顾琰之在一旁辅佐。
他依然要事事先问过顾琰之,只有得到顾琰之的肯定,他才会有安全感。
事实证明,顾琰之给他的政策和提议,也从未出过差错。
顾琰之突然被他的母后关起来。
墨宗政觉得身后的盾牌被人抽走,像陷入一片分不清方向的原始森林,恐慌、迷茫,六神无主。
如今得到皇后的安抚与肯定。
墨宗政有了信心。
父皇从未给予他肯定,只有母后相信他,他可以做好一个储君。
“儿臣知道了。”
“母后放心,儿臣不会让你失望的。”
“那你现在回宣政殿,平父皇怎么教你,你就怎么做,有什么问题,可以与大臣们一起协商,放手去做,让你的臣子们信服你,臣服你。”
墨宗政行了一礼,便退出了凤行宫。
沈心月望着墨宗政的身影,一脸欣慰。
她的皇儿渐渐长大了,可以承担起一国之事。
她绝不允许顾琰之跑来分权。
“皇后娘娘,少夫人进宫了,此刻就在殿外候着。”
沈心月回过神来,眼底柔光散去,冷道:“让她进来。”
沈心月并未让墨宗政出面处理江家祠堂之事。
此事对沈心月来说……称不得什么国事。
她自已私下就可以为太子解决。
……
很快,江姝意走入凤行宫。
宫殿内,所有宫人全部退出。
关上四周门窗,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江姝意不动声色的看了眼被关上的窗门,站在殿中,未向皇后行礼。
沈心月拧眉,目光由上至下打量江姝意的着装。
孝服、孝巾、麻绳、孝带……
江姝意这是没把她这个皇后放在眼里。
“放肆。”
沈心月拍桌怒喝,凤颜震怒。
“你就这样来见本宫?”
江姝意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着装。
“衣物整洁,头鬓齐整,我死了爹,死了七个哥哥,满门被冤枉通敌叛国,险些九族断头,这么穿有何问题?”
“况且……”
“家里的祖母,娘娘的母亲沈老夫人,也遭族长杀害,尚在丧期。”
“我给她老人家披麻戴孝,有何问题吗?”
“你……”沈心月被她后面的话语噎到了:“你还有脸说……老夫人她亲自教养你,你就这样回报我沈家?”
江姝意摊开双手,反问:“我如何回报沈家了?”
“你现在跟沈家作对是什么意思?”沈心月生气地问道。
江姝意轻笑了一声:“原来娘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你……”
沈心月从凤椅站起身,指着江姝意:“你现在都敢这样同本宫说话了。”
“不敢。”
江姝意看着沈心月,嘴里说着“不敢”,眼底尽是挑衅。
将皇权贵戚,踩在脚底。
偏又让沈心月还不能动她。
她要逼着江姝意自已交出高祖帝的遗训副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