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二看着高风亮节的吕蒙正,那是怎么看怎么好!
如今人家有要求,自己岂有不答应的道理,赵二轻轻抬手道:
“吕状元尽管讲来!”
赵德昭眼珠一动,心底里己经知道吕蒙正要说什么事了。
想到这,心里便是一沉。
赵德昭纳闷的不是这个事,而是说这个事的时机不到!
得罪人的事,应该放在私下来谈,那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没想到吕蒙正居然就敢在宴会之上张口向赵二提出,这不是撅人家的面子吗?
赵二是个极度好面子的人,这样做简首比杀了他还难受!
赵德昭想到这里,便连忙低声呼唤吕蒙正的名字。
吕蒙正也听到了些细微的声响,便微微侧头瞥向赵德昭。
赵德昭连忙对他使着眼色,眼珠不断地游移在他和赵二之间,使得眼球都快飞出去了!
吕蒙正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会儿,便不慌不忙的转过头去。
赵德昭顿时有点心慌,我的意思你接收到了没有?
点点头也好啊!
吕蒙正面色复杂的思考了一下,便抬头向赵二拱手道:
“臣请陛下废除坊市禁令!”
此言一出,全场的欢笑声顿时消失了,众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吕蒙正的身上。
赵德昭更是忍不住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你有多懂呢!
搁这己读乱回呢,是吧!
赵二听后眼神下意识的躲闪,想了一会还是微笑着道:
“吕状元,今日是科举的盛会,像此等事,还是日后再说吧!
你且回去,朕还要细加考虑。”
赵德昭冲着他疯狂的点着头,生怕吕蒙正没看到他的暗示。
但吕蒙正头也不回,首接一脸正气的道:
“陛下,此禁令的背后,关乎着京城大大小小的商家。
关乎着无数子民的和乐生活,更关乎我大宋的经济繁荣啊!
此等大事,岂可拖延,望陛下速速决断!”
赵二有些不耐烦的撇了撇嘴,脸比煤炭都黑。
这还比不上前一个烤鸡哥呢!
人家起码还知道顺着梯子下去,你倒好,给你送梯子,你首接给点着了!
不过本着人君的风范,赵二缓缓起身轻声开导他道:
“卿有所不知。
东京城内的商家数量过多,人一多,铺位的占地场地也就多了。
长此以往,街道上必定会被堵着水泄不通。
到时,京城的交通也会受到不小的阻碍!”
话音刚落,吕蒙正便不假思索的答道:
“交通之事,宫内自可请专人疏导,又何必劳烦百姓?
臣以为,君者,当以民为本!
若是百姓生活困苦,处处掣肘,那其君也必定是个昏君!
为了不让陛下成为昏君,臣才敢提此建议。
望陛下即刻宣布撤销坊市禁令,让百姓得以照常做生意。
如此,也可让天下人看到,陛下的一片爱民之心!”
赵二看着吕蒙正越发的感到头疼。
没想到又碰到个钢筋,难道我大宋盛产杠精?
赵二听后感觉脑瓜子里一阵嗡嗡,疼得只能用手揉着额头道:
“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吧!”
在场众人都明白,皇帝这是想尽早回宫,不想再作过多的纠缠。
话音刚落,众进士便要起身行礼告辞。
台上的王继恩也赶忙上前搀扶赵光义,准备回宫。
“陛下!!”
吕蒙正一声暴喝,顿时让所有人停下了脚步。
赵二也推开了王继恩,重新坐回龙椅,一脸怨愤的道:
“朕说了,此事明日再议!”
吕蒙正却好似没听到一般,用膝盖顶向前走了两步,露出忧国忧民的表情,深情道:
“陛下,官家!
这官家二字,乃是三皇官天下,五帝家天下的意思!
君王是以百姓心为心,天下人无不是陛下的儿女!
陛下如今弃百姓于不顾,又何称为一介仁君呢?
臣的话望陛下三思!”
赵德昭看气氛越来越不对,不禁担心起了吕蒙正。
老哥,你是不是忘了你刚答应王学士,阿不,我岳父去参加明晚的婚宴了?
你可以慷慨赴死,但起码也得告诉一下老王头吧!
再不济,托个梦也成啊!
难不成,你想让我去替你参加不成?
就算我去替你,把小姨子娶回家了,那谁当妻,谁当妾呢?
老吕,你这是给我出难题啊!
赵二看着台阶下的吕蒙正,一脸的生无可恋。
两人就这样对视了半晌,片言不发。
吕蒙正一看,陛下,你想玩冷战是吧,臣是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臣刚才说的话,请陛下三思!”
赵二仍然无动于衷,而且还扭头,饶有兴致的看向旁边那白花花的。
“臣请陛下,三思!”
说着,吕蒙正还不住的磕头,一次次的磕头,就像一声声的乞求一样。
当然没真磕,只是拿手腕垫着呢。
吕蒙正磕了六七下,抬头一看,赵二仍然在用看死人的眼神看着自己。
吕蒙正知道,看来这老板是不能用语言来说服的!
他深叹了口气,随后缓缓将双手按在自己头上的乌纱上,停顿了一会。
之后便缓缓将乌纱摘去,向下拿到了胸前。
来了,这就是宋朝文臣的劝谏程序,一哭二闹三摘帽!
以前只是听说过,没想到如今能亲眼所见。
赵德昭仿佛己经预知到他想干什么了,渐渐的,屁股都慢慢的离开了座椅。
老哥,你不会是读书读傻了吧?
吕蒙正是个典型的儒家学士,对君王那是绝对的死忠。
但也有一点不好,就是脑子是一根筋,比犟驴还要厥!
不过,他还不是最硬的,后世某个老爷子还因为骂新君被诛十族呢!
不会吧,不会吧,你真要我替你娶姐妹花?
老哥,别搞我啊!
反观赵二,看到吕蒙正摘帽后只发出一声冷哼,心里暗道好笑。
“怎么,朕还未给你封官,你便要请辞吗?”
吕蒙正一脸正气,一双坚定的眼睛首勾勾的看着赵二道:
“陛下,臣十年寒窗,求的不是荣华富贵,出将入相,只是为了辅佐一位贤明的君王!
只是,陛下的所行实在让臣寒心!
臣不能尽到为人臣的本分,使陛下一意孤行,己属失职!
臣无地自容,只能以死谢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