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皓见定国公夫妇这般模样,眉头紧紧皱起,
自已在这儿都能弄出这般难看的局面,若自已不来,真不敢想象他们会是怎样一副尖酸刻薄的嘴脸。
他面色一沉,声音冷冽,直接吩咐道:
“把东西取回来吧!本就是一番心意,心意到了便已足够。既然那东西别人不稀罕,也不必强求。”
定国公夫人一听这话,顿时气得脸涨得通红,像只被激怒的河豚。
她一把抓起鞋垫子,用力塞回,气急败坏地嚷道:“给你,给你,我嫌脏!”
说着,又把程菲菲的鞋子也一并扔了回来,那眼神仿佛在看什么秽物。在她心里,虽说是自家亲儿媳,可一想到是与景皓提前有私情才入门,就满心的嫌弃与不屑,若不是顾及着场合和名声,那些难听的话恐怕早已脱口而出。
程潇潇看着转眼间又被送回来的鞋垫子,眼皮都没抬一下,大大咧咧地对半夏说道:“收起来吧。”
她心里也很坦然,毕竟自已结亲仓促,本就没来得及精心筹备礼物,倒也并非有意轻视谁,既如此,别人不接受,那便罢了。
……
程潇潇眼珠一转,想到了秋嬷嬷的嘱托,在这个世上,自已唯一在乎的就是秋姨娘了。
“既然你们不愿意,我送给大姑姐去吧?那个景瑶姐姐怎么没来?我觉得她们不会嫌弃,我还给她们准备了其他礼物呢,连那两个孩子的份儿都有。”
说罢,等众人回应。
众人一听,脸上神色各异,有几个人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心里直犯嘀咕:
这姑娘莫不是脑子糊涂了?
有病吧?这是没被柿子砸够吗?
……
景皓原本正半撑着身体,听到这话,不禁坐直了些,
“你说什么?谁?”
程潇潇没有立刻回答他,心里暗自寻思着这男人对他那疯姐姐会是怎样的态度,毕竟,对男人不能期望太高,只要别太较真,这日子才能顺遂些。
程潇潇轻咳一声,解释道,
“刚才我回去考虑了一下,那两个孩子太可怜了。我想领养他们。不知是否可行?”
说话间,她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把那些讥笑的神情尽收眼底,国公夫人等人更是乐不可支,却又强忍着,憋得脸都有些红了。
老夫人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心想这孩子真是太天真了。她微微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
“潇潇,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那两个孩子,一是身份不明。二则是那孩子景瑶看得极紧,谁也夺不了,谁要是敢打这主意,景瑶便要寻死觅活。所以……不是府里养不起两个孩子,而是景瑶她被困在自已的执念里走不出。此事就不要再提了。人各有命,那就是她的命。”
老夫人的语气虽温和,但却不容置疑,一般人听到这般说辞,恐怕也就知难而退了。
……
谁能想到,程潇潇此刻竟突然爱心爆棚,抿了抿唇,
“那个……我想试试!景瑶姐姐在哪儿?我这就去看看她。”
众人皆惊,尤其是程菲菲,她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直觉不可思议:“不是,玩真的呀?”
在她看来,程潇潇简直太天真了。不会以为养孩子就是养小动物吧?
瞧瞧自已的母亲程恩伯夫人,虽说名下有许多孩子,可实际上一个也不想费心去养。
毕竟人的名声难以十全十美,允许夫君纳众多妾室,就已经博得了贤惠之名。
这养孩子可不是件轻松事儿,孩子若不是个个出色,根本做不到公平对待,到最后还落得埋怨,不如不养。
让妾室们自已去养育孩子,养好了,主母有督导之功;养不好,那便是妾室的不是。
妾室们整日忙着打扮自已、勾心斗角,哪还有精力去谋划别的,有了孩子后,容颜易逝,花期短暂,很快便会失去宠爱。
这一招,她觉得母亲用得极为高明,整个京城谁不夸赞母亲贤惠大度,处理家事那是公平公正,滴水不漏。
老夫人听闻程潇潇的话,手中的佛珠缓缓移到心口,嘴里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转头对夏嬷嬷说道:“夏嬷嬷,你带人送少夫人去家庙。我想安静一会儿,让人把佛堂安置好吧!”
老夫人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无奈。
……
景皓于躺椅之上,猛然坐直身子,“我跟你……一起去!”
太夫人皱着眉,手中的茶盏重重一放,发出清脆的声响,厉声道:“不行!”
程潇潇也赶忙摆摆手,
“绝对不行!这是我自已的事,你这身子骨可禁不起折腾。”
她一边说着,已经想到景皓那疯姐姐的样子。
“万一被冲撞了,伤着哪儿可怎么好?到时候会不会有人怪我多事?我本就只是走个过场,并不想惹麻烦。”
程潇潇想到这儿,直接说道,
“你快回屋让人给你按摩去,我绝不准你跟我去!”
话一出口,她就察觉到气氛不对。周围的丫鬟婆子们都瞪大了眼睛,那眼神就像是见了鬼一样。
程潇潇这才反应过来,自已竟如此生硬地对夫君说话了。
面前这位可不是一般人,那可是国公府世子,传闻中的战神。
她心里“咯噔”一下,有些懊恼。
……
一个不留神,暴露本性了!
她暗呼不妙,眼睛轻轻一转,从腰间抽出折扇。
你们都是老板,我给你们献上一曲吧!
她深吸一口气,
吊起嗓子,模仿着《西厢记》里莺莺的腔调,
“相——公——,您这身子骨还透着病气,可不能随意折腾,定要好好将养。”
“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叫妾身可怎么活哟——”
最后那个“哟”字,颤颤巍巍地飘了出去,活像一根在风中摇曳的蛛丝。
……
周围的丫鬟婆子被这突如其来的“魔音”吓得不轻。
一个丫鬟手一抖,差点摔了手里的茶盘,慌慌张张地用另一只手捂住耳朵。
其他人也顾不上什么仪态,纷纷以手掩耳。
景皓只觉一阵头皮发麻,他脸色“唰”地变得惨白,脑海中竟浮现出孟婆那阴森的模样,
这声音,简直是催命符啊!
我这是娶了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