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信,你可以看看你身上,为了制住你,好几个人用力呢!”秋海棠挑着眉说道。
程潇潇一听,立马撸起睡袍袖子。只见白净的胳膊上,赫然印着好几个紫青色的手指印,在白皙的肌肤上显得格外醒目突兀。
程潇潇看着这些手指印,脸瞬间涨得通红,心里直叫苦:这……真是丢人现眼了!
随后,她把袖子一放,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行!我知道了!”
可刚一开口,嗓子就像被砂纸磨过一般难受,又像是被人灌了辣椒精,火辣辣地烧得慌。
……
“昨晚你唱的也好!”
秋海棠眨了眨眼睛,嘴角带着一抹恶作剧的笑意,抛出这句话后就静静地等着看程潇潇的反应。
程潇潇眼睛瞪得大大的,满脸的不可置信,
不可能!自已怎么能唱?上学的时候就怕唱歌才装高冷,每次唱歌都跑调跑得找不着北,那声音简直能要人命。
“我真唱了?”她一把拽住秋海棠的胳膊,那力气大得像是要把秋海棠的胳膊捏碎。
秋海棠笑着点了点头,“唱的不错!去吗!去吧……”
随即惟妙惟肖地学了两句。那模样,就像是对着镜子模仿,又像是精准的录音机在回放,学得简直一模一样。
程潇潇听着,只觉得一阵“魔音入耳”,心里哀嚎:
哎呦我的娘呀!你这唱法,也不考虑考虑观众、听众的感受吗?这下可好,形象全无,我真是……祸害人了!
别人唱歌要钱,我唱要命,以前还觉得这话说得有点夸张,现在看来,简直是轻描淡写。
我这痛快了嘴儿,可不得把大家的魂儿都给吓没了!
我还想一辈子高冷下去呢,这下可好,全毁了。
程潇潇只觉得自已精心维持的面具,正一点点地皲裂开来。
她接过甘草递过来的水,仰起头,咕咚咕咚地大口喝着,边喝边想:
那我真是挺累的。
装高冷累,这唱歌更累。
……
三日后,黄道吉日,阳光明媚得有些刺眼,承恩伯府热闹非凡,一日嫁三女,引得好些路人纷纷驻足观看。
府门前,各种聘礼嫁妆琳琅满目,摆满了好几个院子,有的地方甚至连个下脚的地儿都没有。
这可真是下了血本了。
一个真嫡女,一个假嫡女,一个真庶女,嫁妆全部按嫡女的标准来,一律都是一百抬。
三姑娘真嫡女程菲菲,聘礼有 六十 台,嫁妆一百抬,嫁给定国公府二公子景逸。
四姑娘假嫡女程潇潇,聘礼更是多达 一百二十抬,嫁妆同样是一百抬,嫁的是定国公世子景皓。
五姑娘真庶女程倩倩,聘礼虽只有 五抬,但嫁妆也是一百抬,嫁给普通举人文家明。
众人看到这场景,都惊得合不拢嘴,纷纷议论:这真是稀了个大奇!
女婿的境遇天壤之别,可承恩伯这碗水,端得是太平洋。
谁要是再说承恩伯府嫡庶有别,那可真是嘴歪眼斜心不正了!
……
承恩伯府这一壮举,让府里其他庶女的身价自然就水涨船高。
还有那七八个庶女,早就被那些绿了眼睛的人给盯上了。
承恩伯站在一旁,一只手捂着后脑勺的疙瘩,那疙瘩又红又肿,像是刚被马蜂蜇过。
他一边捂着,一边歪嘴笑着,那笑容里满是无奈。
这老丈人下手也太狠了,一边砸还一边骂他脑袋被驴踢了。
承恩伯夫人也没放过他,揪着他的耳朵,数落他没个准秤。
承恩伯心里苦啊,无奈地想:没办法,一头是现在的定国公府世子,虽说昏迷,面子不能不给。
一头是自已的亲亲嫡女心尖宠,嫁的未来的世子。
还有一头是未来的大权臣,
这……给谁少了都说不过去。
唉,做个爹太难了。
这不,现在还有闹腾着的呢!
……
芳菲苑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沉闷。
丫鬟婆子们战战兢兢地跪了一地,周围繁花似锦,香气缭绕,却丝毫无法平息程菲菲那如熊熊烈火般的怒火。
“岂有此理,气死我啦!”程菲菲柳眉倒竖,杏眼圆睁,猛地一挥手臂,将桌子上摆放得整整齐齐的一堆首饰全部扫落在地。
那精美的珠翠碰撞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恰似她此刻破碎的心情。
她们自已准备的嫁衣,定国公府竟然不同意,还新送过来了嫁衣。
自已这一身,比起那程潇潇的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宝石没人家的多,衣服没人家的华丽。
这不是从一开始就要狠狠打我的脸吗?
好像自已辛辛苦苦忙活半天,全是在帮别人做嫁衣裳。
程菲菲气得直跺脚,精致的绣鞋在地上用力地踩踏着。
……
“娘!你说我顶着这样的头面首饰怎么嫁?”
程菲菲转身扑向承恩伯夫人,双手紧紧拽着她的衣袖,使劲地摇晃着。
承恩伯夫人也是一脸愠怒,脸色阴沉得好似能滴出水来。
“这个定国公府实在是太可恶。我本已经很努力一碗水端平了。连衣服、头面都是做的一样的,不过是在我女儿的上面多加了几样宝石罢了。”
可定国公府倒好,直接送过来这打脸的行头,还要求按照他们准备的穿戴,说是宫里还来人观礼。”
这简直是欺人太甚!岂有此理!这真是……”
承恩伯夫人气得嘴唇微微颤抖,
“晃晃悠悠跑的欢,原来是个抬轿子的!”
一向端庄的贵夫人此刻也忍不住爆了粗口,可见心中的愤怒已经到达了顶点。
……
“你梦的上一世有这个情形吗?”承恩伯夫人突然问道。
“没有!没有!”
程菲菲气得大声尖叫,脑袋摇晃得厉害,刚刚梳好的头发也差点散开,几缕发丝凌乱地贴在她那涨红的脸颊上。
“哎呀!哎呀!你轻一点,要不然一会儿还得重新梳。”
承恩伯夫人赶紧出声提醒,眼神里满是无奈与焦急。
这一大早,母女俩别的事情都没干,光在这折腾这一身的打扮了,结果却不尽如人意,怎能不让人窝火。
……
上一世,程菲菲可是风风光光地嫁入定国公府的。
那时的程潇潇等人都是后来才出嫁,场面甚是寒酸,仅仅只有五抬聘礼,五抬嫁妆,程潇潇就带着两个丫头简简单单地出了门子。
而且,最让程菲菲气不过的是,这一世景逸竟然没有亲迎。
要知道,上一世景逸娶他那个娘子的时候,可是郑重其事地亲迎的呀!
这一世,所有的事情都乱了套,程菲菲越想越觉得心里像被一团乱麻堵住,苦不堪言,满心的愤懑与委屈无处发泄。
估计都是定国公府那个老婆子从中作梗。
程菲菲只觉得心里苦。
……
“行了!你别在这儿唠唠叨叨地抱怨了,没听见外面都已经催得紧了?”
“你不是说,还有七天那个景皓就死了吗?到时候你女婿不就顺理成章地当上世子了?”
“你就先暂且忍这几天吧!且让她先得意几日,等过了这阵儿,娘肯定给你好好出这口恶气。来,低头,娘给你戴上这凤冠。”
承恩伯夫人一边温言软语地哄着女儿,一边小心翼翼地捧起凤冠,轻轻的为程菲菲戴上,随后又仔仔细细地整理着霞帔。
“只要你往后的日子过得顺遂如意,这眼下的些许波折都算不得什么。”
“等去了定国公府,可要用心地拢住姑爷的心,尽早生下嫡子,这个道理你该明白吧?”
承恩伯夫人轻轻拍了拍程菲菲的肩膀,随即轻问道,
“要不然你觉得三个女婿哪个好呢?娘现在就给你换了!”
伯夫人这话一出口,程菲菲像是被施了定身咒般微微一愣,脑海中瞬间如走马灯般闪过诸多念头。
文家?文家明?
她微微撇了撇嘴,嘴角向下扯出一个不屑的弧度,
那文家子再好,难道还能比得上定国公府世袭的爵位吗?
只要自已能顺利嫁给景逸,日后稳稳的一个定国公府超品太夫人的尊贵位置。
到时候在圣上面前都能坐着说话,那该是何等的荣耀。
至于景皓……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难道自已还想再遭受一次守寡的痛苦折磨吗?
那不是白重活一世了吗?
……
一想到这儿,她原本绷得像弓弦一样紧的身子慢慢放松了下来,脸上也端起了温婉得体的笑容,暗暗在心底发誓:
重活这一世,我必定要赢得漂漂亮亮,让所有人都对我刮目相看。
……
而在落霞居这边,程倩倩满心都是抑制不住的雀跃。
“天呀!我居然能跟三姐姐有一样丰厚的嫁妆。这可不就是天上掉馅饼的美事,还真就不偏不倚地砸我自已脑袋上了!啪啪……的!”
她兴奋得双颊绯红,
“而且,父亲还亲口承诺,这次出嫁我能多带两家陪房。”
“这下可好,往后的家务活全都有人包揽了,再也用不着我亲自洗衣做饭,家里人口也简单,无需操太多心。”
程倩倩喜滋滋地伸出双手,像捧着稀世美玉般拿起凤冠,小心翼翼地戴在自已头上,又心急火燎地穿上那鲜艳夺目、红得似火的嫁衣,
然后端端正正地坐在床上,双手交叠规规矩矩地放在膝上,安静地等着。
而且她们都没有夫婿亲迎,我的……嘿嘿……
她嘴角高高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眼睛时不时望向门口,美滋滋地在脑海里勾勒着一会儿有人来叫,然后和姐妹们从正花厅一起出门的热闹场景。
柳姨娘落寞的仿佛一道虚影,落在墙角。
……
残香院内,一片忙碌。
阳光透过斑驳的窗棂洒在地上,映出一片片光影。
“潇潇!我觉得这个发型,还是不配你!你看这么梳行不行?”
秋姨娘站在程潇潇身后,眼睛紧紧盯着镜子里的人儿,手中还握着一把精致的梳子,说话间,眉头微微皱起,带着几分苦恼与不甘。
她的手指在程潇潇的发间穿梭,左摆弄一下,右摆弄一下,试图寻找一个最完美的发型。
这一大早起来,她已经给程潇潇尝试了六七种发型,却始终未能满意。
程潇潇坐在那儿,一脸的无语,眼神中透着些许无奈,只能任凭秋姨娘的手在自已头上揉来揉去。
心中暗道:我还能怎么样呢?姨娘向来任性惯了,谁能拗得过她。
……
“秋嬷嬷,你看看哪还有不合适的?”
秋海棠见女儿不再搭理自已,只好转头向秋嬷嬷求助。
秋嬷嬷看着自家小姐,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小姐,你说你一早起来就折腾。都快把小小姐的脑袋揉成面团了,哪能这么折腾呢?”
秋姨娘一听,柳眉倒竖,“她这是瓜吗?揉揉就熟了。你看你说的什么话?”
话语中带着几分嗔怪,佯装生气地瞪了一眼。
“我不管了!”说着,秋姨娘直接把梳子一放,赌气似的塞到秋嬷嬷手里,然后转身走向一旁,又开始对着那些准备好的衣服挑挑拣拣起来。
秋嬷嬷接过梳子,轻轻地“哎”了一声,像是早已习惯了这一切,然后手法娴熟地为程潇潇梳起发来。
程潇潇这才如释重负般,把一直提着的一口气缓缓放了下去,肩膀也微微放松。
任由秋嬷嬷摆弄自已的头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