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赵蓬莱在某些方面确实有些本事,在他的一番操作下,黄发女人和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的灰衣男人已经对他马首是瞻,为了离开这里,他们除了丢掉这条命,什么都会做。
至于杨川,赵蓬莱一直对他很尊敬,不过杨川自已也明白,这是因为对方觉得自已拥有可以威胁他的力量,所以杨川毫不怀疑,若是自已表现的稍微弱势一点,那自已的下场估计也不会好到哪去,说不定第一个就会被杀死。
赵蓬莱领着两人在戏楼里到处转悠,寻找头上没有丝线的木偶,因为他们手心里的印记,正常情况下这里没有东西会主动攻击他们。
而杨川则在中途脱离了队伍,开始单独行动,本来杨川的打算是先把自已手心的印记解决掉,然后再考虑是否要和赵蓬莱斗一斗,但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脑中,那声音听上去很熟悉,杨川觉得那就是颜依的声音,于是他就顺着声音的指引到了一片院子。
院子中央有一棵紫叶如玉雕一般的树,尽管这棵树长相确实奇特,但杨川估计颜依让自已来这里的原因不是树,而是插在树上的那把小刀。
“你想让我拿这把刀?”
“刀……有用。”
“好吧,我信你。”
就在此时,一个木偶突然从另一边走来,它与之前所见的所有木偶都截然不同,那双眼睛似乎是一双肉眼,仿佛喜悦的感情流露出来,它小跑到树下,似乎也是冲着刀来的。
“什么情况?”,杨川看着木偶双手握住刀柄,作势要往外拔,但他没有任何动作,原因很简单,他一向是个谨慎的人,像这种一看就放着绝世神兵的地方没有什么陷阱机关的他是不信的。
然后木偶就当着他的面把刀拔了出来。
“我艹!?难道我猜错了?要不再等等……”,在短暂思索一秒过后,杨川还是决定动手,迟则生变,同时脑子里又收到了颜依的声音。
“鬼不能出现在另一个鬼的鬼域里,我只能传给你我的鬼力。”
红色的缎带凭空出现,隔着衣服缠绕住杨川的身躯,缠绕的紧绷感让他感觉很不适,但稍微活动了一下他发现自已的行动并没有受到任何阻碍。
不愧是玄学。
缎带从袖口飞出,趁对方来不及做出反应时就缠住对方,它手中的刀在杨川的操控下被缎带夺走,杨川接过短刀,开口问到:“冒昧问一下,你拿这刀的目的是什么?”
木偶挣脱了一下,但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你,你也是外来客对吧?你没必要杀我的。”
看着对方如此人性化的表现,杨川稍稍惊讶了一下,“不,有必要,域主给我们的任务就是杀了你们,不仅能出去,还有东西拿,有利可图,不杀你……有什么利?”
“有有,当然有!鬼域的主人其实有两个,只是另一个现在还处于半沉睡状态,我听命于它,帮我,一样可以出去,一样有报酬,那刀你也可以拿走。”
杨川瞥了一眼短刀的模样,看不出有什么奇特之处,“所以你用这刀可以唤醒那个沉睡的域主?”
“是,所以那位域主在这里下了暗示,另一个域主才无法察觉到这里。”
“原来如此……”,杨川心念一动,缎带立刻将木偶全身裹住并不断收缩,木偶的躯体竟然诡异的渗出了血液,将红色的缎带染的发黑。
“糊涂啊,杀了你我照样能拿。”
杀掉木偶后杨川立刻跑到一处隐蔽的地方隐藏起来。
这把短刀给杨川的感觉很熟悉,就像是那把匕首,但杨川能明显感觉到这把短刀比匕首要更安静一些,仿佛这把短刀就是真正的死物,虽然这么说有些奇怪,但这就是杨川的感受。
既然东西已经到手,杨川要开始考虑下一步了。
从刚才那个木偶嘴里得到的消息,这里的域主有两个,木偶也分为了两派,其中一派如同真正的木偶一般,被头上的细线束缚操控,另一派则更加自由,不过他们派系的域主陷入沉睡,所以一直被压制。
这个派系的木偶大概知道这个院子里有什么东西,毕竟都有人过来取了,那难保接下来不会再来人,保险起见还是直接离开比较好。
杨川心念一动,变幻的印记立刻从手心中漂浮起来,在空中逐渐浓缩成一个白点然后慢慢扩张开,在扩张到手掌大小时突然化作随风消散的白色尘埃。
就在此时,一个看上去极为老旧的木偶从远处走来。
它脑袋微微昂扬着,说不清的高傲,“你以为你能跑?那印记本就是域主的鬼力,我们这些木偶人虽是鬼奴,但也是域主的分化,你能不能离开我们说了算。”
杨川疲惫地叹出一口粗气,仿佛身上被绑了一块铅,“咱们就不能让自已轻松一点吗?我们好好聊聊吧,只要价钱合适我可以把刀给你,毕竟等会儿斗起来你未必能占便宜,况且你们在这里是少数,你好好考虑考虑。”
“呵,你也是糊涂了,杀了你,刀照样是我的。”
几个木偶不知从何处来的,将杨川围了起来,但杨川此时仍然没有慌张。庞大的鬼力突然迸发出来,如红色的雾一般逸散在空中。
这么做不是告诉对方自已有多强,而是提醒对方你要是敢动手,我就把周围的木偶人引过来,你也别想好过。
“我说了,你未必能占便宜,再考虑一下。”
“……我和其他人商量一下。”
看着木偶转身与其他木偶商量,心里有些慌张的杨川开始与颜依交流。
“有办法逃出去吗?”
“将身体交给我,只要一瞬间我就可以控制住周围的几个,接下来只能靠你自已。”
杨川瞥了一眼手心的印记,那个木偶没说谎,他们确实可以阻止自已离开,手心的印记又变回去了,只能再杀一个。
“动手!”
意识在一瞬间消失了,再回神时红色的缎带已经缠住了周围的几个木偶,杨川立刻提刀奋力砍下一个木偶的脑袋,然后迅速跑出院子,在离开院子的同时大喊:“里面的木偶人头上没有细线!”
周围的木偶人仿佛活过来了一般,死寂的眼珠盯着院子里,在短暂的停顿后,在不知名力量的操控下,木偶们纷纷如行尸走肉般走入院中。
“迟则生变,还是赶紧离开的好。”
正想动作,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
“杨川?你怎么在这里?”
不用回头都知道身后的人是谁,但也正是因为不用回头都知道,所以才更不想回头。
“徐韵嘉同志,你怎么会在这里?”
……
“队长,那是个什么部门?”
两鬓有些斑白的中年男人蹲在一边吸了一口烟,平时闲着的时候他就喜欢抽烟,只是这次因为要等一个之前根本就没听过的部门的同志,所以在等待时就抽了两根,这已经是第三根了。
“不知道,听说和我们公安差不多,不过要比我们麻烦一点。”
“和我们公安差不多?这能差不多?管的东西都不一样吧。”
手里的烟已经快要吸尽了,男人重重呼出一口烟后站起身来,人对于自已未知的事物总是充满了担忧,既然国家成立了这种部门,那就说明那些只存在于幻想的东西确确实实出现在现实中了,或许它们很早之前就出现了,男人不担心自已,他担心自已的家人。
担忧间,一辆特殊样式的黑车从远处开来。明晃晃的灯光照的他眼睛有些睁不开,直到车子开近时灯光才暗下去一些。
男人赶紧把烟掐灭顺手揣进兜里,站起来迎接来的同志。
车门打开,与男人想象的不同,下来的是个模样极其年轻,个子只到自已胸口的小姑娘,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
夜游的同志怎么会这么年轻,难道形势已经严重到这种程度了吗?自已居然没有发现,不,居然现在还没有人察觉到,夜游的同志真是厉害。
小姑娘似乎看出了眼前这个男人的所思所想,趁对方还没有想的太离谱立刻出声打断,“别被我的样子迷惑了,我今年三十四,只是长回去了而已。”
“哦……这样啊。”
这还能长着长回去了,夜游的同志是比较厉害。
“这里就是失踪地点?”
“对,半小时前接到了报警电话,到的时候检查了一下周围环境,一切正常,我们问过报警人了,他是直接看到那个人在眼前消失,我们也查过附近的监控,确实是凭空消失。”
“凭空消失……”,从车上走下的另一人走到“小姑娘”身边,俯下身子在耳边说道:“付队长,这种情况疑似是被拖入鬼域。”
“知道了,让几个人过来取样残留吧,我去准备,这次顺利的话我们就能压制一个鬼域至少一百年。”
自夜游部门成立以来,对鬼以及鬼域的研究一直没有停止过,在数次研究后发现,鬼之所以无法在现实中被杀死的原因是因为现实中的鬼只是一个投影,即使投影死了,也能卷土重来,而鬼域中的域主就是这些投影的主人,而域主却又是某个更高位面的化身。
其实付萝总是时不时对未来感到绝望,在每个夜晚她都在想,自已为了那个看不清的未来而进行倒计时究竟值不值,可太阳总会在第二天如常升起,于是她又生起了一点希望,万一能呢?
付萝要做的准备很简单,通过残留反向锁定鬼域的位置,然后通过“猎犬”进入鬼域并干扰鬼域的完整性,域主的稳定存在依附于鬼域,如果这次能够成功破坏鬼域,那域主的存在必然扰,夜游也能借此进一步研究鬼域与鬼。
“付队长,残留来了。”
“放盘子上,放好。”
鬼域的残留就像是一个人的指纹,都是独一无二的,通过残留就能分辨出是什么鬼域,而这些残留普遍具有趋源性,所以只要在这些残留中留下痕迹,只要残留够多,就能追踪鬼域的位置,然后就能在里面给域主留下点“小礼物”。
追踪的时间因为鬼域的位置普遍具有随机性,所以时间也具有随机性,或许只需要几秒,也或许需要几个星期甚至几个月,而这次他们的运气很不错,只用了五秒。
“已经找到了,是木偶戏院……终于又作案了,去通知云粟,让她把门打开,该放狗了。”
所谓“放狗”,则是夜游内部的一种话术,是指拥有标记追踪能力的驭鬼人通过残留上的标记打开一道通往鬼域的门扉,然后再将“猎犬”投放进去,至于“猎犬”是什么,付萝其实也说不清楚,从很早之前夜游就开始使用“猎犬”了,但部门里能够说清这是什么的人寥寥无几,所有人只是信任着它而已,相信它已经是最好的,至于为什么,也同样没人说的清。
“把门的位置全部导向这里,等会儿我们收人也方便。”
“好。”
……
杨川现在心情不是很好,刚才徐韵嘉说自已也不知道自已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杨川对此持怀疑态度。
刚才徐韵嘉出现时杨川明显感觉到自已左手稍微发烫了,虽然只持续了短短两秒,但也足够他对眼前的人保持警惕。
“既然你在这里,那任务做完了吗?手上的印记变化就能离开,你的怎么样?没有的话我帮你吧。”,说着顺势拉过对方的手,上面已经不是原有的印记,而且还多了几道痕。
杨川眼神瞬间犀利起来,握刀的手也蓄势待发,原因无他,痕迹如此多的印记,说明她解决了不少木偶,而那些木偶不可能会是一个普通人能解决的。
徐韵嘉自然明白杨川的想法,她刚才被抓住手是故意的。
在杨川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她就反扣住他的手臂,但徐韵嘉深知力量不可能强过杨川,于是在这一瞬间她立刻启用了身体里的鬼力,同时木偶戏院域主的鬼力同时发动,无数细线从空中落下与红缎带纠缠在一起,而紫色的烟雾也化作实体将杨川裹住。
“没用的,你的鬼力在这里会受到压制,而我使用的就是木偶戏院域主的鬼力。”
在短暂的博弈后,红缎带终于败下阵来。
细线缠绕住杨川的四肢,使他彻底挣脱不开,烟雾也将杨川压制的跪在地上站不起来,徐韵嘉慢慢走来伸手将杨川环抱住,仿佛要将他融进自已的身体。
“很快,很快就好,我们又在一起了~”
杨川怒目圆睁着,张着嘴试图从她身上咬下一块肉,可徐韵嘉的手指顺着烟雾钻进了他的嘴里,抵住他的舌头,撑开他的嘴。
渐渐的,杨川感觉到了困意,他不想就这么睡着,他强迫自已睁开眼睛,可意志的强大终究抵不过肉体的脆弱。
“你知道吗?我爱你~我们会永远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