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口红是件很难的事。
毛利兰站着,用带着口红印记的手托起三秋雪乃的下巴,视线落在那抹红上。
她有些紧张,视线在四处游移,脸颊上浮出了一些浅浅淡淡的粉,鼻尖都红了些,像是冻到了一样,有些可爱。
唇也越发地抿起。
三秋雪乃有些想咬唇了。
自从她学会了撒娇,便常常不自觉地向毛利兰撒娇,自从她学会了咬唇,在紧张的时候,便会下意识地有些想要咬唇,全然不知这样反而会让人更关注过去。
一咬唇,红色上便会露出一点带着雪意的白色,像是落在红艳艳果子上的雪白贝壳,格外显眼。
红色果实显然很,贝壳只是落了几秒,柔软的果子便出现了一些浅浅的咬痕,还有些晶莹的,不太明显的湿意。
三秋雪乃察觉到毛利兰垂下来的视线时,便松开了不自觉的咬唇,脸庞越发绯红,视线移向左方、又移向右方,看镜子,看地面,就是不肯看毛利兰。
但有些羞涩的话却不是对镜子、对地面说的,而是对毛利兰,“怎、怎么啦?”
她的眼睛眨动频率有些高,睫毛很浓密,像是山水画中的一点浓笔,和头发一样,睫毛尾处带着些不甚明显的深蓝色。
毛利兰用食指点了些口红,低声道:“雪乃好可爱,”
“……我帮你涂口红了?”
她用手,轻轻地点在三秋雪乃的唇间,只觉指尖像是触碰到了春季的樱花瓣,格外柔软。
比手指还要柔软,正因太柔软了,在毫无抵抗地承受了手指的压力后,便顺从地向下陷了些,两边的红色则被压得起来了些,看起来有些委屈的惹人怜爱。
手指带了些凉意,又陷了些,三秋雪乃的唇珠便压在了指甲上,她下意识抿了下,旋即意识到这个动作带有些咬的意味,像是……
她面红耳赤,不敢动唇,只能抬起眼睛,瞪了一下毛利兰。
杀伤力为零。
毛利兰注视着三秋雪乃有些,像是湖泊一样,连眼睫眨动都能带起一些涟漪的眼睛,动了动手,用指腹轻轻地晕开口红,“雪乃,”
她先抹的下唇,用逐渐也热起来的指腹慢慢晕着口红,又挑起了些,轻抹在唇珠上。
这次没有直接向两边晕开,而是只在附近浅浅的晕了些,又额外挑了点晕开两侧。
刚刚那声‘雪乃’有些低,带着朦朦的磨砂感,有些哑,且没有后续,三秋雪乃一边控制着呼吸,一边小心地不动唇,只用气音说话,“什么?”
毛利兰对她笑了笑,“好热。”
“原来雪乃害羞起来的时候,不只是脸颊、耳朵,连唇都会热起来。”
三秋雪乃:“……!”
说、说出来干嘛!
在她们抹口红之前,助手小姐便已经找借口离开了,现在化妆间里只有她们两个人,她光明正大地瞪过去一眼,红着脸咬了一下毛利兰的手,“抹好了!”
她握住毛利兰的小臂,“你快坐下,让我来。”
其实还没有抹好。
不过差的只是抿唇,再细细晕开的步骤而已,对三秋雪乃而言,很简单。
毛利兰便笑意满满地点头,“好的,”
她没有坐在一侧的椅子上,而是干脆半蹲下去,把手肘抵在三秋雪乃的膝盖上,仰起脸看过去,“这样方便一些。”
说着,她眨了眨眼睛,眉眼弯弯地嘟起了几分唇,示意三秋雪乃动手。
这个动作,实在很像是温柔又默许的邀请。
三秋雪乃:“……”
她还没有平息下去的面红耳赤再次加重,“你、你你……”
过分!
还是不是纯情高中生了!
“嗯?”毛利兰弯着眼睛歪头,“抹口红的时候,一般要嘟起唇哦,这样更方便些。”
这是化妆小知识点,显然并非刚刚上岸的人鱼所知道的,毛利兰知道,还是因为班里有同学会化妆,经常会在课间补妆。
对知道这个知识点的人,当然不会误会她的动作,但不知道这个知识点的鱼,当然会误会了。
她眉眼弯弯,“怎么啦,雪乃?”
三秋雪乃抿起唇,视线落过去,非常深刻地理解了为什么在雪山别墅的时候,毛利兰会定定地盯着自己。
也深刻地理解了为什么刚刚她被抬起脸的时候,毛利兰会停顿那么久,盯着自己。
因为这确实……
确实……
确实秀色可餐到令人有些饿了,想吃香甜的苹果小蛋糕。
三秋雪乃的眼睛有些直,注意到毛利兰含笑的视线,硬生生目移,“咳,”
她竭力把脸上的热意压下去,“过分。”
毛利兰眨了眨眼睛,像是没有听懂羞涩的谴责一样,“嗯?”
三秋雪乃用食指挑了些红色的口红,轻轻点在毛利兰的唇间,感受到了热度。
她有些坐立不安起来,于是又看了几眼毛利兰,和那双酝酿着笑意的水紫色眼睛对视,“……过分。”
现、现在可是在化妆间哎!
说不定有监控的!
……什么都不能干还这样,过分!
毛利兰又笑起来,她抓住三秋雪乃的手,握着那根沾了口红的食指,有些生疏地为自己涂抹口红,“虽然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但是还是很想说,”
“害羞的雪乃好可爱。”
她借三秋雪乃的指腹,晕开了口红,弯着眼睛笑,“被欺负害羞的雪乃也很可爱。”
三秋雪乃:“……”
果然是故意的!
在毛利兰要起来时,她连忙用另一只手摁住,“等一下,唇中间要深一些才更漂亮!”
她又挑了些红色,摁在毛利兰上唇的中间部分,轻轻地点了几下唇珠,让落在上面的口红不多不少,又前倾身体,垂首过去,用指腹晕开了一些那点红。
呼吸轻轻撒在毛利兰的脸庞上。
很轻,像是羽毛一样。
毛利兰眼睛里的笑意定格住了,水紫色深了些,她看着近在咫尺的三秋雪乃,看到了一些有些得意的笑。
明明是鱼,三秋雪乃现在却像是猫,得意地甩着尾巴,支棱着可爱猫耳,轻哼自己也可以简单拿捏住毛利兰的坏猫。
还是丝毫察觉不到危机感的笨蛋坏猫咪。
坏猫小姐刻意加重了些手指的力道,压了两下毛利兰,露出了一个笑,“怎么啦,小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