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室的摄像头在左上角,斜着拍下去时,刚好可以拍到口供者的正面,画面是黑白的。
宫野志保坐在桌子之前,两只手都放在桌子上,虚虚地握住了一个散发着热气的杯子。
口供应该是快结束了,于是询问的警方没有说一些代表流程开始的词,而是一边看了几眼同伴快复述了一整页的口供,一边像是想起什么一样询问:“对了,您对三秋小姐和毛利小姐的印象如何?”
那双握着杯子的手动了动,有些明显,无需放大也可以看见,“对三秋小姐和毛利小姐的印象……”
她的声音有些奇怪,听起来很像正常说话声,却和本音有些轻微的偏差。
在和宫野志保接触过,听过她说话的三秋雪乃听来,很像是咋一听是宫野志保的声音、仔细听听却又不像了,让人会误以为自己听错了。
宫野志保重复了一句,沉默了几秒,才道:“很温柔,”
“像是太阳一样耀眼温柔,”
“……很般配。”
“所以,警方、”
这句话大概是提及了黄昏别馆,于是被消音处理了,字幕也消失。
视频结束。
三秋雪乃:“……”
她耳观鼻、鼻观心极了,默默地低头玩毛利兰的手,像是突然发现手很好玩。
手确实很好玩,尤其是在毛利兰不会反抗的时候。
她的手很修长,没有一丝赘肉,指节像是线条干脆利落的白藕,指腹处和指背有些粗糙,不是摸一下会被刺痛的过分粗糙,而是有一些像柔和了无数倍的砂纸,轻轻过去能感受到一些微痒,令人想要用力不停磨蹭的沙沙感。
掌根处则格外柔滑。
三秋雪乃在玩手时,时不时就能感受到手指和掌根的反差感,她比较喜欢这种感觉,于是便用指腹从毛利兰的中指指尖滑到掌根,来回反复。
直到被毛利兰反手攥住。
她有些无奈,耳根是红透的,“雪乃,”
因视频结束,镜头会切过来,毛利兰没说什么,只侧目过来,极快地说了一句,“现在不可以,”
是拒绝,又不太像是拒绝。
三秋雪乃假装无辜摸鱼被抓,反应了一下,又反应了一下,看了看毛利兰红起来的耳根,还未反应过来为什么,便听到她又低声说了一句,“镜头过来了。”
贝尔摩德再次举起话筒,对着镜头微笑,“刚刚的视频,是来自一位被两位侦探小姐救助的小姐,她很感激两位侦探小姐,对她们的评价竟然和白马侦探的评价有些相似呢,”
“看来,无论男女,都觉得两位小姐是像太阳一样温柔又善良的的存在呢。”
助手小姐的长相是成熟风,妆容也是偏成熟的,在故作俏皮的时候会有一些稚气可爱,但在正常时候,贝尔摩德只稍扬一扬唇角,便似笑非笑起来,显得美丽又神秘。
她似笑非笑地轻声道:“很荣幸,很节目还请到了案件的凶手,她欣然同意了关于两位侦探小姐的采访,”
“这位凶手是一位熟人,诸位一定会大吃一惊的。”
最后几个字,贝尔摩德若有若无地咬重了一些,不明显。
三秋雪乃耳观鼻、鼻观心,不去揣摩贝尔摩德究竟是对发现了第二个视频是雪莉的人说,还是单纯地说千间降代作为侦探居然是凶手、会令人大吃一惊。
她又摸了几下,不再玩手,乖乖地看向电视屏幕。
电视屏幕上,出现了千间降代,因案件还未提交让法官进行判决,她还没有被转去监狱,身上的服饰和BJ都是留职场的风格。
正因此,这位年迈的侦探看起来有些憔悴,甚至比真实年龄还要衰老些,像是百岁老人。
“对三秋小姐和毛利小姐的印象,”千间降代慢慢重复,露出了些许恍惚的神色,像是陷入了回忆,片刻后,才笑了笑,“她们很出色,出色到令我惊叹,”
“在最初听到她们的名声,看到她们的报道时,我是有些怀疑,却又不愿错过的,现在想来,我却有些后悔了,她们不只是出色,还比我意料中的要更出色几倍,假如再选择一次,”
她沉吟了片刻,吐出了一口气,肩膀打开,轻松了起来,“我一定会再邀请她们,再邀请诸位侦探们的。”
“——在遇到一些无法破解的疑难杂案事时。”
视频再次结束。
贝尔摩德拍了拍手,说了些客套话。
她的视线仍转在毛利兰和三秋雪乃的身上,因为她们在进行一些小互动,观察到的‘这两位亲爱的侦探小姐对雪莉的存在是否知情?’信息几乎为零。
含糖量倒是很多。
……有些遗憾,不过又有些不遗憾。
最佳的试探机会错过,只能再找机会试探了,贝尔摩德咽下叹气,微笑起来,“既然大家已经对三秋雪乃有了些初步的了解,那么接下来,便进入惯例的推理环节吧,”
“请看凶案还原视频。”
电视上再次开始播放视频,这次的视频很长,要之前三个都是十几秒的视频长很多,有将近五分钟。
五分钟的时间,不必向之前一样老老实实地坐在沙发上等结束,可以稍微站起来活动活动身体或紧急补妆之类的了。
有化妆师冲上来想要为全节目最丑的主持人补妆,主持人挥挥手示意不用,他捂住肚子,有些不安地小心请示贝尔摩德,“那个,我肚子有些痛,请问、请问……”
说着,他额头又流出了些汗,看起来不像是肚子痛,是被吓到了想逃之夭夭。
贝尔摩德瞥过去一眼,把‘滚’翻译了一下,“去吧。”
又随口道:“不想回来的话,可以不用回来。”
“当然不会,”主持人赔笑,“我很快就会回来!”
他急急地冲了出去。
毛利兰没有太在意,因为等下要推测凶手是谁,正在凝神看电视。
三秋雪乃倒是看过去一眼,但看到贝尔摩德便立刻收回了视线,乖巧看电视。
视频一开始,是一家人的和乐融融,加上死者,一共有六七位在场者,都在客厅里用餐闲聊。
在一些意义不明的特写,和分不清是演员演技不行,把表情演得有些夸张僵硬,还是角色此时的表情本来就该浮夸又僵硬,仿佛个个都是计划了杀人的杀手,很拙劣的表演中,所有人都分散开。
之后,在每个角色都再次意味不明地特写之后,镜头对准了客厅,几秒后,一道尖叫突然出现,死者已经死亡。
降近五分钟的视频播放完毕,屏幕上弹出了关于凶手的选项和来电热报。
播放到这里时,电视会再插几分钟的广告,给观众们留下打电话投票的时间。
主持人匆匆回来了,他看起来很不想回来,又很怕贝尔摩德是在说反话,于是反复斟酌后还是回来了。
节目中断层丑的人出现了。
化妆师立刻冲出去,给主持人紧急补妆,恨不得往他头上套几百个滤镜,把全景四个人时猛地丑断层的主持人给救起来一些。
主持人补了片刻妆,有些没话找话,“已经播完了?我有些拉肚子,还以为三分钟匆匆赶过来已经很快了,没想到已经四分多钟了,哈哈。”
四分钟很短。
补妆的时间更短,化妆师敷衍地笑了笑,没打算接话,在广告结束之前紧急补妆完毕,又匆匆地冲出了镜头。
节目再次恢复录制。
贝尔摩德微笑着道:“欢迎大家回到、”
突然,一道长长的高音尖叫声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