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中没有松尾先生下楼的身影,诹访先生又死在窗边,”毛利兰道,“你说从血迹看,在死时,他曾将身体探出窗户,疑似想翻窗逃跑,”
“却在死后,尸体坐回了窗边,”
她梳理着思绪,组织措辞,“有没有一种可能,中枪时他将身体探出窗外,并非是因为凶手在屋内,他想要逃跑,而是……”
三秋雪乃接口:“凶手在屋外?”
“那,”她思绪急转,迅速找到了可以佐证这个猜测的依据,“屋子里那么多弹痕,却没有人听到密集的枪声,是因为那些弹痕并非是死者死亡时出现的,而是一开始就有。”
又再次找到佐证,“凶手枪法很准、又很不准,也是因为他杀死死者根本不是连开多枪却只中一枪,而是只开了一枪,一击命中。”
在确定凶手是谁的情况下,反推作案手法并不难,毛利兰抿起唇,点了点头,“接下来,只需要查看尸体上的枪伤,确认伤口是不是由上贯下的,便可以确认了。”
房间里的痕迹过多,在匆匆打量后的第一时间,她便制止了所有人,自己也没有进房间查看过,只在门口远远地观测过伤口的位置。
距离有些远,别说不太了解枪伤的毛利兰,连三秋雪乃都无法从一片红色中精准分析出伤口的形状,她点头赞同,又小声问:“那,要不要告诉……?”
要不要告诉警方,或者毛利小五郎?
因为是自己确定,但还未有证据可以说服所有人的事,在交谈的时候,毛利兰刻意压低了声音,三秋雪乃也紧跟着压低了声音。
她们的交谈,是一个半抱着彼此才能听到的交谈,只有距离很近的彼此听到了,其他人就算再敏锐,也只能察觉到她们在咬耳朵说悄悄话,无法听到具体在说什么。
三秋雪乃边说,边用视线扫了扫周围的人,刚好对上目暮警官目光烁烁的眼神,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呃,”
她很少和目暮警官说话,有些不善言辞,连对其他女性,尝试着交往时都有些生疏,更何况是对一位明显关注过来的警方人员,“怎、怎么了?”
目暮警官不着痕迹地蹭了蹭,蹭近了些,压低了声音,“雪乃啊,小兰啊,”
他的眼睛在目光烁烁,像是开了远光灯的车,像是发现了猫的吃猫鼠,脸上带着笑,手摸向了后脑勺,声音压得更低了些,“咳咳,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呢?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哎呀,你们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就应该活泼些,活泼些才元气可爱嘛,没事,我可是警官,不是嫌疑人,不用怕我破坏证据,发现了什么就说嘛!”
三秋雪乃:“……”
怪不得眼睛那么亮……
她看向毛利兰,毛利兰也看过来,她们对视了一眼。
“目暮警官,”毛利兰迟疑了一下,低声道,“我和雪乃有了一个猜测,但还不太确定凶手的作案手法,想要再回案发现场看一看尸体,确认猜测,”
“案发现场现在应该已经搭好地板了吧?”
在她低声解释的时候,三秋雪乃默默移开了视线,去打量观察其他人。
她看见了一副绞尽脑汁思考,就是思考不出什么信息,于是摸后脑勺的毛利小五郎,看到了已经不再看监控,低垂下头,皱着眉头思考的柯南。
监控室的门被推开,有人进来,“目暮警官,”
是高木涉。
他在门口看了看人群,捕捉到了监控室内弥漫开的迷茫和失落,便推测出了监控中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顿了顿,才提高音量汇报了一个好的消息,“命案现场已经布置好了,可以进人查看了,”
又说了一个不好的消息,“但是,我们刚刚遣散人群的时候发现有人正在直播,而且一位侦探节目的主持人先生已经答应了观众,要直播破案,查出杀死知己的凶手,”
“这、这要怎么办?”
这是在拿自己的信誉,去破案吗?
不,这是在压力警方速速破案。
破不了案,含泪发誓赌上名誉要为朋友破案的主持人可能没什么,毕竟情绪都到那里了,顶多有早看他不顺眼的人挖苦几句他能力不行。
但对警方,观众们可就普遍有意见了。
目暮警官先敏锐地抓住毛利兰话的重点,“你们还不太确定凶手的作案手法?不太确定作案手法?”
“……你们确定凶手是谁了?!”
然后才闻声抬头,看向门口的高木涉,“什么,直播?”
他想了下,回忆起一开始赶到的时候好像确实有摄影机在场。
不过案件现在又不是毫无头绪一筹莫展,有侦探有思路了,还不是清醒状态下毛利小五郎那种一拍脑袋的头绪,而是谨慎的、不确定便不说出口的头绪。
目暮警官便不太在意地挥了挥手,“那就让他直播吧,注意一下别让他们拍到尸体之类的东西就行了,还有别进案发现场,别破坏了什么证据,”
“走走走,我们快回案发现场吧,让……咳,那个,既然案发现场已经整理了出来,监控这儿又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我们不如回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出证据呢,是吧?哈哈。”
高木涉:“啊?”
他有些诧异目暮警官过于轻松的态度,下意识扫视了一眼其他同事,发现其他同事纷纷一脸诧异不解地看向目暮警官,一副不太理解为什么目暮警官态度很轻松,仿佛有侦探有头绪了、破案不是问题的样子。
毛利小五郎有些纳闷地拍了拍目暮警官的肩膀,“命案现场……”
他们交流了起来。
高木涉反应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难道,真的有侦探有头绪了?!
在场只有三位侦探,毛利小五郎是一副诧异的表情,他立刻看向另外两位侦探。
高木涉向旁边移了几步,才看到刚刚几乎被目暮警官完全挡住的两位侦探,明白了目暮警官为什么一个人可以挡住两个人:因为她们是揽在一起的。
因为高跟鞋问题,毛利兰一直揽着三秋雪乃的腰,给出支撑和部分力道。
她的手臂很纤细,手指很长,轻轻揽在三秋雪乃腰部时,很轻松地便勾勒出一抹细的弧度。
在他们说话时,三秋雪乃偷偷往后靠了靠,放松脚跟。
有一位女性警官走过去,手中拿着两套一次性拖鞋,毛利兰伸手接过,随意撕开一套拖鞋的包装,拿着拖鞋便半蹲下去,在站着的人群之中消失了。
但三秋雪乃还站着,门口的高木涉还可以看见。
他看见三秋雪乃有些惊讶地低头,像是下意识想要后跳一样向后仰了一下,却又很快被移到腰后的手揽了回去,她站直了几秒,把手垂下去,微微弯腰和垂首,去看向下方。
很快,她突然抬眼,飞快地瞥了眼周围,像是警惕的兔子,又更飞快地突然垂首,也在人群之中消失了片刻。
重新站起来的时候,她已经抿起了唇,脸颊绯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