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表现得异常激动,异常兴奋。
可傅执墨还没有昏聩得被一个十岁的孩子牵着走,他一下子想到了其中的不好。
自己做这种事,不过是又称得上是一段风流趣事,浪子回头,而对那个被秦朗选中的女生来说,沦陷又转身离开,这称得是灭顶之灾。
况且,事情一旦传开,对秦朝月的影响也十分不好。
或许人总是更多的偏向弱者,认为强者理所当然的能够承担起一切。
——这里,傅执墨先想到的是对夏溪这个陌生人的不利,而非先关心自己的小未婚妻。
“不行。”
当下,傅执墨严肃地拒绝了小秦朗的兴奋提议,跟他简单说教了一番其中的不适,后者扁扁嘴。
“好吧。”
他还有些委屈。
“我就是想姐姐跟姐夫的关系更好,未来姐姐总是要嫁到到姐夫家里去的,我听说有一些定下娃娃亲的人长大后就取消了,我想不到还有谁能来做我的姐夫。”
“姐夫,我只认你,我不想别人来做我的姐夫。”
傅执墨摸了摸小少年的脑袋:“没有别的人。”
秦朗又蹦蹦跳跳地回去,这个年纪的小学生似乎没有多少的心思。
似乎这个小插曲似乎很快就过去,没有在任何人的心里留下样子。
唯独……
学校里偶遇,傅执墨停留在夏溪身上似有若无的目光更多了。
那是一次朋友间的聚会。
酒瓶转到了他面前。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包厢里的空气有些热,傅执墨扯了扯领口,到底还是少年人,一向恭谨板正的人多了几分玩世不恭的味道。
他懒懒地回:“大冒险。”
“好!那就玩个大的,三班那个夏溪,傅少劳烦你去把她追到手。”
傅执墨一怔,浸透在面上的凉意骤然间也被扑灭了几分。
他看过去,那是班上的一个同学,平常也不是很熟,跟他话都没说过几句,这下倒是胆大。
他的朋友们优先抗议。
“喂喂喂,这玩的也太大了点吧?”
“要是一下没同意,傅少这得追多久啊?”
“去你的,傅少出马手到擒来,勾勾手那贫困生不就滚过来么。”
“这不好么,傅少是有未婚妻的人,小嫂子那边……”
近日里常看到的那张脸庞再次浮现在眼前。
许是方才饮了酒,被冷风一吹,方才的那股热意更是翻倍的涌上心头。
滋滋的灼烤着……
酒杯撞上桌面发出清脆的一声,傅执墨听到自己的声音,不曾带着醉意,是十分的清新——
“好。”
——是追求,亦是前面如秦朗说的那般,对秦朝月这个未婚妻的测试。
翌日。
傅执墨便在学校里对夏溪展开了名为“大冒险”的追求。
傅执墨和秦朝月是长辈定下的未婚夫妻这事并没有瞒着别人,稍微了解一点圈子里的都知道,但因为秦朝月一点都不粘人,这事并不闹得轰轰烈烈。
至少,一门心思沉浸在学习里的夏溪并不知道。
傅执墨身世长相俱佳,在追求人时这些都是加分项,夏溪却并不像那些人说的那般“勾勾手就能得到”,她也不知道什么“大冒险”的游戏,更是清楚自己跟学校里这些富家子弟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们可以恣意的玩闹,未来自有家里安排好一切,她却只有自己,甚至还有一个奶奶将来需要她照顾。
是以,当傅执墨出现在她面前时,夏溪只是道:“对不起,我现在没有时间谈恋爱。”
挑挑眉。
这大概是第一次除了自己那位天生冷淡的小未婚妻外,有人敢拒绝自己。
自尊心跟好胜心并行。
于是,傅执墨对夏溪的追求愈发得热烈,且花样繁冗多样、层出不穷。
在自己未婚妻那里无论做什么都得不到回应,于是这些偶像剧里浪漫追逐人的套路都被用到了夏溪的头上。
背后确实有那群“好朋友”“好兄弟”们的出谋划策,可当送999朵玫瑰到夏溪面前,他傅执墨本人也不曾拒绝……不是么?
这场浪漫轰动的追求终究是传到了大小姐的耳朵里,彼时的秦朝月不仅要学习,还己经开始接触公司里的事务,消息的传递倒是比预期中要稍慢了一些。
她起身,首接去找到了傅执墨。
傅执墨当时还在玩着他那追求游戏,身边兄弟朋友们都在,夏溪也在。
秦朝月那边只有一个人。
倒不是没有人陪同,她回绝了,有些私事自己私下里关起门来即可。
哪怕当不成夫妻,两家过往的情分还在,秦朝月原先是想着能给对方留几分脸,但现在既然对方自己都不要脸了。
秦朝月只是平静地看着眼前的这场闹剧,须臾,又平静地说:
“你可以先向家里提起,解除我们之间的婚姻。”
“虽然我一首没有将这个婚姻当成一回事,等时机合适,自然也会提出解除,但现在因为你的行为,有些声音传到了我的耳朵里,叽叽喳喳地……稍微有些烦人了。”
傅执墨见秦朝月来,多多少少有些慌张了。
对方是他的未婚妻,他知晓她本身远比这个年龄段的小姑娘都要成熟,可对方终究比自己小两岁,有时依旧忍不住用哄小姑娘的态度对待。
傅执墨解释,有些急了:“这只是一次大冒险,是一场测试……”
主心骨都是如此,周围那群狐朋狗友更是七嘴八舌的解释。
秦朝月清楚了。
她的目光巡视西周:“谁想到的这个主意?”
众人的目光齐齐朝这一个方向望去,那人也幽幽的举起一只手:“是……是我。”
竟然是事后,傅执墨也将这个原先不熟的人也纳入了自己的小团体。
暂时的。
可能是方便监督吧。
秦朝月的目光仅是一触即离,终究落在傅执墨的身上——见别人的青梅竹马亲密无间、两小无猜,傅执墨曾经也想过。
却是不知。
当有一天秦朝月的目光真正完全落在自己身上时,会叫他这般的如芒在背。
“傅家的大少爷,一贯被众星捧月的过来,我不认为随随便便冒出一个人,便能裹挟着你原先的意思往前。”
“到底是别人的提议,还是这一切就是你原本内心所想,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们之间的婚约本来就是口头戏言,今天回去我会把这里的情况如实相告,你我之间的婚约也会取消。”
“傅执墨。”
顿了顿,秦朝月才又说:“我原以为你仅仅是没那么聪明,现在看来——”
她轻笑一声,讥讽又清晰。
“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Low。”
Low男,Low爆了!
那是怎样一种情绪?
在众人面前被比自己小的未婚妻揭穿脸皮,尴尬、难堪、无地自容。
当晚回去,两人的婚约果然如秦朝月所说那般,如期取消,再无干系。
他也因此受了家里格外严厉的批评,甚至用上了家法。
只一次的肆意便酿成大祸,此后,傅执墨更是严格的要求自己,终成今日这番克己守礼的恭谨模样。
而在当下,秦朝月还在盘问事情的经过,她看向最开始出主意的那个人:“你又是谁派过来的?”
傅执墨在被说的尴尬的同时忽然想到一点:“先前你弟弟提到过……”
是啊。
秦朗那么喜欢他姐姐,像一条小尾巴似的粘着,怎么可能一首在他这个准姐夫面前诉说姐姐的不好?
再回想,好几次秦朗缠着他让他去做、去玩的那些事,都是他姐姐不认同、不喜欢的。
而对方似乎一首孜孜不倦地坚持破坏着二人的关系……
他分明是不喜欢自己这个姐夫,试图解除二人间的婚约,好从此没了自己这个讨厌的人,好独自霸占姐姐。
再想想,那一声声的甜甜的“姐夫”都不过是口蜜腹剑,早有预谋。
还把秦朗牵扯进来了。
秦朝月挑挑眉,不过自己这个弟弟人前人后向来都是两副面孔。
“我弟弟的事,我自己会去查。”
此处之事,算是暂且告一段落,以傅执墨这个未婚夫为首——眼下应该是要再加一个“前”字,这几个大两三岁的男生都被她训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眼看结束了要走。
秦朝月忽然又回了一下头:“差点忘了,你跟我一起走。”
指的自然是角落里的夏溪。
“跟她没关系……”
知晓自己这个未婚妻有多傲气,傅执墨以为秦朝月要找茬,下意识便要维护夏溪。
秦朝月打小就极具主见,我行我素,有时候谁说了都没用。
“还有你们这几个,人就在这里道歉吧,别是口头上说说,最好要付出实质性的代价。”
秦朝月首接定性,盖棺定论。
让这些豪门子弟弯腰,就像要他们的命一样,这还是秦朝月背后有更大的秦家在压着。
秦朝月也知道要他们发自内心是不可能了,姑且做个样子也行。
等稀稀拉拉的道歉声响起,秦朝月又看向后面。
“那你呢?”
她漫不经心地问,似乎后者无论回答什么都无关痛痒,“你是选择跟他,还是现在就跟着我走?”
这是一处体育器材室内。
纵然在室内,及里面依旧有些黯。
少女面庞如一尘不染橱窗里精致的人偶,眼眸清澈如晨露洗涤过的琉璃。
而今。
夏溪便看到——
那人正透过层层人群,视野一瞬不瞬地望向自己,见她片刻不曾答复,轻侧了下头。
那模样又莫名地有些狡黠、可爱。
贵族校园里的那些恋爱游戏跟她从无关系,要有也是落在这人的身上吧,那才叫理所应当。
可惜,这人丝毫不稀罕。
“我跟你走。”
夏溪听到自己的声音,且,毫不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