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星客栈干净朝阳的客房里。
也不知是谁先动的手,房间里的两人‘打’得天昏地暗。
楼下临街的街上有个卖烧饼的大姐,叫卖着:“烧饼了,卖烧饼了,刚打的饼子喂,趁热吃。”
她揉面擀面,把面团摔在案板上啪啪作响。
眼看着要天黑了,她不回去,赵家人不得急死。
宋镜黎衣服都没系好就赶紧穿鞋,忙着赶上最后一趟回村的牛车,她今天买了那么多东西,自已一个人也拿不了那么远的路。
顾清欢感觉自已可真没白活,可这只活一次怎么行,人生在世需尽欢嘛……
一条白皙纤细的胳膊又重新将宋镜黎拉回帐子里。
“缘修,我要走了,天黑了山里路不好走。”
“我不嘛,你就只想着那个人,那我呢……”顾清欢眼泪刷的一下就出来了,嗡声嗡气道:“你自已算算日子,快一年了,你都快一年没碰过我了。”
美人垂泪,梨花带雨。
宋镜黎叹气:男人的眼泪,我的夺命刀。
春雷阵阵,一场夜雨悄无声息的落下,窗外的芭蕉叶被雨水冲刷得噼里啪啦。
宋镜黎拉开床帐,赶紧看了一眼镂刻。
坏了坏了,都已经寅时一刻了。
她回头看了看已经吃饱睡着的顾清欢,蹑手蹑脚的提着鞋子出门。
“少主。”
宋镜黎被突然出现在身后的胭脂吓了一跳。
“干嘛。”宋镜黎给了她一下子。
胭脂挠挠头,憨憨一笑:“我就是说少主你可以多睡会儿,反正城门还没开。”
多睡会儿,再睡会儿就要被榨干了。
宋镜黎穿好衣服,将买回家的东西打包好,她独自去了她的水云间小院。
补了几个时辰的觉后,等天一亮,城门一开,她跑得比兔子还快。
听胭脂说,绿如蓝知道顾清欢昨晚吃饱了,正暗搓搓的到处找她呢。
不跑不行,赵家老娘前段时间给买来补身体的猪腰子吃了后,昨夜全交公粮了。
她回到村里时,村里的路满是泥泞,脚踩下去,鞋子都拔不出来。
刚走到村口,她就看见赵老娘背着个手在村口走来走去的抽着旱烟,眼下的青黑表示她昨夜肯定一夜没睡。
赵老娘见到宋镜黎回来了,赶紧收好烟袋,忙帮着接过东西扛在自已肩膀上。
宋镜黎有些抱歉说:“阿娘,对不起,昨晚因为事情耽搁回家了。”
老人却一句责怪抱怨的话都没有,一直在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以为宋镜黎没看见,还偷偷的抹眼泪。
回到家,宋镜黎一进门就看到了愁容满面的一家人,赵湍湍一看到宋镜黎回来就哭。
宋镜黎一把将小姑子抱起来:“你哭啥嘛,姐姐给你带好吃的了。”
她掏出好多糖果和果干儿才把湍湍哄住。
赵老爹忙给宋镜黎打热水洗脸洗手,“儿妻回来啦,想吃啥,爹去给你做。”
宋镜黎洗着脸,又不想麻烦老人,便回了一句‘不饿。’
赵老爹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像是不知所措的孩子一样反复搓着自已的衣角。
宋镜黎从铜镜里看到了赵家老两口的不自在,又瞧着一直坐在摇椅里托着肚子发呆的赵九歌,她缓缓的将洗脸巾揉搓好,趁着热气,走到赵九歌身边蹲下来:“阿九,妻主给你做好吃的红枣桂圆鸡肉粥好不好?”
她轻柔的帮他擦干净满是泪痕的脸,又将他有些薄茧的大手仔细的擦干净。
赵家老两口看着这一幕也是十分的欣慰,赵老娘借口去修锄头偷摸落泪去了。
赵老爹则一溜烟儿躲进了厨房。
赵湍湍吃着麦芽糖,甜甜的叫着姐姐,拉着宋镜黎到一边说悄悄话:“姐姐,哥哥昨晚哭了好久,阿娘和阿爹也哭了,湍湍没哭,湍湍知道姐姐会回来的。”
宋镜黎眼眶有些热,直起身揉了揉赵湍湍的脑袋:“去厨房拿个鸡蛋吃,给你堂婶家的大牛和二牛拿些糖过去吃。”
赵湍湍乖乖的点头。
屋子里只剩下宋镜黎和赵九歌。
她看着他高耸的肚子,孩子在顽皮的踢着他的肚皮玩儿,宋镜黎捧着他的脸温柔的靠近:“阿九,我保证不会不告而别的,我要陪你生完孩子,看着你和娘爹还有妹妹都好好的……”
“你会离开的,对吗?”
赵九歌隐忍着,红透的鼻翼微微扇动。
宋镜黎没有否认。
“阿九,听话,女人应当去保家卫国干事业,守护好国,才能守护好家,倘若时机到了,我必然入这乱世洪流去为你们搏一片天的。”
“我的阿九,世事勿扼腕,人生且舒眉。”
赵九歌缓缓叹息了一声,勉强的笑了笑:“是我不好,我的妻主生来就是高山而非溪流,阿九能为妻主生女育儿已经是前世积攒的福分了。”
宋镜黎见他还在生闷气,想着男人孕期情绪不佳会影响胎儿,忙掏出自制保温袋里的芙蓉糕,过了一夜竟然还有些温热:“阿九,我给你带的芙蓉糕,你饿了先吃,我去给你煮点其他吃的。”
赵九歌不想问宋镜黎昨夜去干什么去了,他渐渐想通了,只要她肯回来,那她心里就有这个家,那干嘛还要计较那么多呢。
“阿宋,快来帮我修修这车轱辘。”堂姐赵水香在门外粗着嗓门儿喊。
村子里的人以为宋镜黎的名字就叫阿宋,人们也早就叫习惯了。
“香姐,你那车轱辘先等等,我家阿九的腿肿了,我得给他揉揉。”宋镜黎走出去,还拿一匹褐色的麻棉布送给她家:“我卖山货换了些钱,想着给孩子们做一人做一身儿衣裳,这布你拿回去给钱大哥,让他自已裁剪裁剪。”
赵水香忙跳出两步,不敢接手:“不不,你这也太客气了,阿九就快生了,你得多存些钱给他找个好点的稳公,这男人生孩子啊九死一生的事,上心点儿啊。”
“这我知道,东西你拿着。”宋镜黎将布料塞给赵水香,“你先回去,一会儿我就过去帮你修车轱辘。”
“唉,好。”赵水香咧嘴笑着,生怕自已的手弄脏了布,只用手臂使劲搂着,看着宋镜黎进屋后才回家去。
眼看着就要晌午了,宋镜黎熬好了红枣桂圆鸡肉粥,又炒了茄子豆角,煎了盘豆腐,还把赵老娘提回来的腰子做了道酿腰子。
一家人正吃着中午饭,突然有人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