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蓝砚尘猛然惊醒。
桑落贴心的为他披上驼绒毯子在后背。
“主君,你可是做噩梦了?”
一边说,一边倒了热水给蓝砚尘,蓝砚尘摇摇头,没有接,桑落又贴心的递过来热毛巾。
蓝砚尘拿热毛巾擦干净手心的汗水,脱力般的靠在床榻上。
“我梦见在一片白茫茫的荒野上,到处都是死去的将士,我看见她站在城墙上自刎……”说着,蓝砚尘慌乱的拉住桑落的手:“梦是反的,对不对,她一定会没事的,她那样乐观善良的人怎么可能自刎,不会的,不会的。”
像是为了安慰自已,又像是极力的否认着什么,蓝砚尘始终重复的说着那三个字。
以至于,第二天一大早,蓝砚尘不顾危险,亲自去了山上找慈怜大师解梦,也希望能为宋镜黎祈福。
宋镜黎捐修的兰若古刹庄严肃穆,它并不偌大宏伟,只是两进院,两座正殿和四座偏殿,一进古刹大门,朝右进十多步,就是金刚菩萨殿,殿前有一汪四四方方的水池,水池内干净清透,有无数铜钱落在水底,不时有锦鲤游来游去,池水边有一十年生的辛夷花树,树枝苍劲有力,亭亭如盖,粉白花瓣缓缓飘落。
如今小庙香火鼎盛,许多贫苦人或者商贾等人会上来拜一拜佛,求一求好运。
可许多文人墨客却并不敢来,纵然人人向往这里好吃的斋饭,可无人敢用自已的前程来开玩笑。
毕竟,如今朝廷正统是熙昭帝,是阉党郑春风。
她们说宋镜黎是叛党,是乱臣贼子,那就是宋家建设再多的学院,修再多的庙宇,给再多的读书人提供免费的食宿和读书机会……那宋镜黎就是史官笔下的罪人。
文人是要做什么的?
文人将来是要科举考试,入朝为官的,倘若同贩夫走卒一般去宋镜黎曾经去过得庙宇,走宋镜黎走过的路和桥,那就会惶惶不可终日,担心自已被锦衣卫发现,论为同党。
当然,也不是所有文人都这么想,至少那些靠以宋镜黎为主角编写各种话本子的文人不是。
要论闺阁中的男子最喜欢看谁,那肯定是端丽冠绝,英勇无双的宋镜黎了。
所以每天来兰若古刹的人大多数都是闺阁年轻男子前来烧香拜佛,求一求姻缘,求一求,将来宋镜黎荣归故里时,能和她春风一度,露水之情。
慈怜正在观音殿内讲经,小和尚便领着蓝万尘在殿外等一等。
蓝砚尘也等得,便同小师傅讨了个去处,要去后院的菜地看看那颗葡萄树。
葡萄树在冬季只剩下褐色的光秃秃的藤,实在没什么好看的,小和尚不理解,可毕竟是宋家主君要求的,也不好拒绝,便领他去了后院。
蓝烟尘看着后院里种着整齐的白菜和萝卜,还有蒜苗和胡萝卜等各色蔬菜,他想象着当初宋镜黎若说的脚下踩着泥土的踏实感,他皱着眉头沉思了片刻,放弃了将自已的脚从温暖的绣鞋中拿出来去泥土里试一试的冲动。
他不喜欢肮脏的泥土,更不喜欢自已白皙的脚被弄脏,他实在理解不了宋镜黎所说的‘踏实’的感觉。
可能这就是为什么宋镜黎会跟赵家那一家子泥腿子关系良好的原因吧。
“宋家主君,我家主持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