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老夫人身边的叶锦瑶,见众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抓住老夫人的胳膊,眼眶一红,带着哭腔道:
“姑母,我真的不知道侯爷送给我的头面如此贵重,要是知道,我肯定是不会要的。”
老夫人用手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背,安抚道:
“姑母知道,你肯定不知情,你表哥想必也是想让你开心一些,才会想着送好一些的头面给你。”
苏晚听着老夫人和叶锦瑶的对话,悄然讥笑,演戏演得可真好。
许书亦每次叫她买头面的时候,都是指定好的时兴款式。
他一个大男人,根本不可能对女人的东西如此了如指掌。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叶锦瑶把话告诉了他,再让他转述给自己。
苏晚也不拿乔,朝着叶锦瑶道:
“既然表姑娘现在知情了,以你的教养,肯定是不会再要的,还回来的话,等下侯爷给我打欠条的时候,少写一千多两。”
叶锦瑶咬碎了一口银牙,苏晚这个贱女人,竟然让她把那十套头面还给她。
奈何她还不能面露不悦。
她蜷坐在软垫上,纤瘦的手指绞着绣帕,缓缓抬起的眼眸,看向许书亦,欲言又止。
那模样像极了雨中沾露的海棠,惹人爱怜。
许书亦见了甚是心疼,正好憋了一肚子的火,现在正好借势发作。
他死死盯着苏晚,双眼猩红似要喷火:
“苏晚,这头面是我要送给表妹的,你若是有什么不满可以冲着我来,不要拿银子说事。”
他脖颈青筋暴起,唾沫星子几乎溅到苏晚脸上。
苏晚垂首从袖口抽出手帕,纤长如葱段般白皙的手指捏着帕角轻轻按向眼尾,抬眸时凤眼蒙着层水光,朱唇颤抖似要哭泣:
“侯爷方才亲口应下,会归还妾身垫付的银子,如今这般模样,莫不是打算食言?那笔银子本是妾身的嫁妆,难不成侯爷刚才只是随口敷衍,并无归还之意?”
论演技她也不差。
苏晚是武将之女,素日里表现的都比较刚毅。
如今表现,让许书亦硬生生的呆愣了好一会儿,即便是缓过神来,也有些不知所措。
最终,苏家族长苏启铭发了话:
“既然苏晚并没有不孝婆母,不敬婆母,那就不能处罚苏晚,反而你们还要给她道歉,这样才不至于寒了她的心。”
“刚才侯爷说了,要把苏晚的嫁妆银还给她,那不如就依她的意思,立个字句,侯爷签字画押。”
“至于那十套头面,依我看还是让你们侯府的表姑娘以抵扣银两的方式归还给苏晚,还有你收藏的那两幅字画,依我之见,还是用来抵扣银两,这样方能显出侯爷的诚心。”
作为长辈,他看问题自然更加透彻。
以侯府如今的状况,想要完全拿回一万多银子,并不容易。
物品能抵一点是一点。
许书亦显然不认同苏启铭的话,只是沉默以对。
他目光殷切地望向许家族人,满心期待有人能站出来为自己说话。
然而,族人们却纷纷低着头,面色尴尬,没脸说话。
侯府做的实在是太过了。
苏启铭神情冷峻的看向许书亦,语带锋芒,暗含威胁的开口:
“我想侯爷也不想把事情闹大,让全京城的人戳你们侯府的脊梁骨吧!”
他话中的意思很明显。
若是许书亦不同意他们的提议,那么他们就会把事情闹大,让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
老夫人抖动着嘴唇,想说什么,见苏氏族人阵容气势磅礴,一个个脸色冷肃,最终还是把想说的话给咽了回去。
叶锦瑶肠子都悔青了,她就不该说那样的话。
她手紧抓着老夫人的胳膊,眼中满是委屈。
倒像是这些头面本就属于她,是苏晚横刀夺爱抢了去似的。
“你放心,那些头面原本是侯爷送你的,迟早会让她原封不动的还回给你。”老夫人低语,她的掌心贴着叶锦瑶的手背,一下又一下有节奏地轻拍,指尖的力道似有深意,眉眼低垂间,隐隐透着几分筹谋算计的意味。
老夫人都这样说了,叶锦瑶只好咽下心中的不甘,微笑乖巧的点了点头。
迫于苏家的压力,许书亦只好答应了下来。
拟好欠条,签字画押。
除去两幅书画的两千多两,还有十套头面的一千多两。
苏晚垫出去的一万两千一百西十三两白银,侯府还欠她九千两白银。
欠条一式两份,苏晚把属于她的那份欠条怀揣在怀中的那一刻,心中喜悦。
苏启铭做事还是相当的老道,还让许书亦把那两幅名家画作和叶锦瑶的十套头面,当着他们的面还给苏晚。
苏晚心里简首乐开了花,可面上却神色如常,丝毫没有显露出半点喜悦。
处理完欠条的事情,便开始谈论私设小厨房,不请示婆母的问题。
按照本朝律法,有那么一条是关于妇女产褥期的。
产褥期的妇女,只要是自掏银子,私设小厨房,不用请示长辈,也不涉及不敬婆母的说法。
苏晚给出的解释令在场的人无话可说。
他并没有用公中的银子,就不存在不敬婆母。
老夫人脸色越发的阴沉下来。
她看了一眼苏晚身边的万嬷嬷,到底还是把心中的不满全都收了回去。
最后,苏晚表现的一脸哀戚,轻叹了口气:
“这侯府的家,我怕是没法再管了。今日当着两家族人的面,我把管家权还是交还给婆母,也希望你们能帮我做个证。”
她垂着头,眼眶泛红,唇角委屈地向下撇着,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
眼神里满是失望与心寒,像被霜打的花儿般蔫蔫的,整个人透出一股小媳妇的哀怨劲儿。
刚说完话,没等老夫人和许书亦有所反应,她就让云舒把账本以及钥匙归还给了老夫人。
老夫人此刻巴不得把管家权拿回手里,见苏晚当着众人的面提了,倒也省了事。
她寻思着,既然苏晚能把侯府一年的花费控制在一千六百两,那她按着她的方式管理侯府,自然也是可以的。
到时候她可以从王管事那套一下方法,还是不难的。
既然有盈余,那谁还会把侯府的管家权交给她。
苏晚见老夫人并无二话的让身边的下人收了账本和库房的钥匙,心中别提有多畅快。
侯府这个烂摊子,总算是被她给甩掉了。
既然事情解决了,众人都纷纷告辞。
苏晚特意把万嬷嬷留下说了一会儿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