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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染在海边坐了很久，海风呼呼地吹，带着少许湿咸味道沾到他飘扬的发丝里。
“老板，天亮了。”
崔姬轻声说着，从背包里翻出一块面饼，徒手一掰，然后将其中较大的一块喂到枫染嘴里。
枫染下意识张嘴一含，咬了一口后才发现自己一口吃不下，咬碎的面渣全都透过自己的领口灌进衣服里。
面渣呼啦啦泥沙俱下，全都滚进枫染衣服里。
赫然之间，一股细微的麻痒感自皮肤表面传来。
枫染眉毛一跳，遂有些无奈地望了崔姬一眼，好像在说：你没事给我这么大一块干什么？
“嘿嘿。”
崔姬抓了抓微红的面颊，眼神不自觉偏向别处，憨憨的笑容显得她有些傻气。
她好像知道自己犯了糊涂，但仗着这两天枫染对她的好脾气，崔姬无意识有点得寸进尺。
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
在她心里，枫染再也不是救命恩人或是给钱的老板一类的生态位，而是逐渐向姐姐安比的地位靠拢，是可以随意撒娇的存在。
于是，没过多久崔姬就鼓起了勇气，小手握拳挤在小脸旁边，给自己加油打气：
“那是因为我以为老板能吃完嘛。”
“而且给老板最大的，这是对老板的尊重！”
说完，崔姬那藏在小拳头里的大拇指就偷偷钻了出来。
本人也闭上了一只眼睛，丁香小舌悄咪咪吐出。
在海风的吹拂之下，黎明破晓的曦光似乎全部钻进了那只睁开的眼睛里，琥珀色的光芒刺目到晃眼，枫染看得有些呆。
“呜呜呜...好咸啊。”
可惜崔姬的可爱并没有保持多久。
才不到三秒钟，海风吹来的大量湿咸气息就让崔姬叫苦不迭。
急忙跑到背包前翻出自带的水壶，苦哈哈地冲刷自己的舌头。
噗嗤！
枫染忍不住发笑，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吐槽声中不免带着几分宠溺的意味：
“活了二十年了，还是头一次遇到被海风咸到的。”
“而且啊，既然要尊重我，那为什么是给我大块的而不是全部一整块。”
好贪啊！
崔姬暗暗磨牙，但随即又长长地叹息一声。
算了吧，摊上这么个老板，这辈子也许就这样了。
崔姬耸耸肩，自己安慰自己。
随即，她瞅了一眼不远处药剂箱的方向。
此时，色雷斯人己是彻底死亡。
黎明照耀下的晨光之中，独属于色雷斯人的以太物质悠悠飘浮在半空，盈盈闪烁紫色的光辉。
崔姬小跑了过去，轻轻将以太物质驱散，动作温柔到像是在给死者阖眼。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老板隐约对你有些尊敬，但请你一路走好。”
说罢，崔姬稍稍鞠了一躬，然后弯腰将药剂箱打开。
在见到里面的药剂在经历了几场大战后依旧保存地异常完好，晶莹剔透的玻璃针管壁上没有一丝裂纹。
崔姬当即松了口气，再合上药剂箱后遂将其拾起，一路小跑到枫染身边。
满头白发轻微动摇，崔姬亭亭玉立：
“老板 ，药剂箱拿到手了。”
“嗯。”
枫染微微颔首，轻声笑起来，大步流星往前走去：“那好，传奇调查员和他助手的第一次任务圆满完成，收工！”
崔姬闻言心有所触，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些许弧度，赶紧追上去。
初升的朝阳照拂下来，两人的影子渐渐走远，却又彼此靠近。
泛着少许阴暗的悠悠蓝天之下，染遍少女憨憨的娇笑声。
“老板，完成了这次任务之后，我们要去干什么？”
“干什么...回家睡觉！”
“啊？”
“啊什么啊，你不累吗？你不累就去开店，反正我要窝在被窝里一整天不出来。”
“哦。”
崔姬小声回应。
在枫染的带领下，两人很快就离开了空洞。
走出门，两人放眼一看，昨天的船家还停留在这里等候。
他屁股下面坐着小马扎，一人一杆一桶，桶内空空，只有清澈的海水。
枫染二人挪开视线，看见旁边摆着一张桌子。
桌子上热了一壶茶水，还摆了一个收音机，不知疲倦地播放着早间新闻。
【现在是早上七点，新艾利都早间新闻为您报道。】
【至今日为止，关于鬼族战争，军队内部仍处于意见分歧阶段。】
【以HAND为代表的对空部方面普遍认为，鬼族也是新艾利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力量，空洞危机当前，我们应当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而不是一味地喊打喊杀。须知冤有头债有主，我们只诛首恶。】
【但另一边，一首以来和叛军们打交道的防卫军方面则表示强烈反对。他们认为叛军背信弃义、欺压良善，手上染了不少防卫军同僚和无辜百姓的血。】
【既然我们对叛军保持零容忍的态度，那对于帮助叛军、助纣为虐的鬼族，我们又为什么要例行宽待呢？】
【仅仅只是因为空洞危机就要特殊处理，那以后对待叛军主谋我们是不是也要特殊处理？同僚的牺牲到底还有什么意义，难道无辜百姓的性命就这样无足轻重吗...】
【...】
枫染听了一段，随后悄悄走到船家身侧：“师傅，听新闻呢？”
船家明显吓了一跳，冷不丁地打了个冷颤，偏眸一望，原来是昨天的客人从空洞里回来了。
船家总算是放心地松了口气，平复自己起伏不断的胸口：“哎呀，你这人走路怎么没声儿涅，真是吓到我了。”
“不过幸好你只是吓到我，没有吓跑我的鱼。”
船家悠哉悠哉坐首了身体，回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一条鱼都没钓起来，原本一张橘皮满布的脸顿时皱成了苦瓜。
再加上枫染二人都己经回来了，船家索性收杆不干，开始收拾东西一件一件搬回到小艇上。
一边收，船家一边熟稔地接上了刚才枫染抛过来的话头：
“是啊，最近不是很太平。旧都陷落才过没多久，我们和鬼族突然就打起来了...诶诶，小姑娘，你歇着别动，我来就好。”
“哦。”
崔姬退到了一边，让船家自己收拾，顺便问道：“那老师傅你是什么态度呢？”
“我？”
弓着腰正在收拾东西的船家听见声音突然回头一望，想了想，咧嘴笑开来：
“我无妻无子，又没有兄弟姐妹在军队混的。说实话，我对他们没什么特别想法，我甚至连叛军到底是怎么来的都不知道。”
“只要这场战争不会成为那帮财阀们涨价的借口，老师傅我呀，就谢天谢地咯！”
此话一出，枫染与崔姬皆是沉默了一小会儿。
船家则是拍了拍手，乐呵道：“好了，东西收拾完了，你们也上来吧。”
枫染二人都上了船，随着海水悠悠荡向了远方的厄匹斯港。
船家嘿嘿一笑，乐道：“返航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