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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煜惊了。
她原先一首以为杨玄礼那些个老臣是惧怕卫泠的，不敢做出太多的反对行动。
但现在看来，她好像还是小看了这些老士族。
“后来呢？卫泠能这么轻易答应？”盛煜问道。
季小武回道：
“当然不会，卫贼几乎要动用武力了，但杨玄礼大人更硬。”
“他干脆抬着棺材，自己躺在了卫贼府门口，扬言要是不照办，日后陛下回京也不会有好的安全保障，他干脆死在这里，杨家之人也再不入朝为官。”
“卫贼后来只能妥协，但并非完全认栽，只是交出了禁军一半的人选名额，暂时由杨玄礼等几位老臣统一管理。”
“这样啊……”
盛煜点点头，有些了然了。
季小武也有佩服道：
“杨大人真无愧于国士之名，将生死置之度外，哪怕卫贼也只能退让。”
盛煜轻笑了一声，眼里闪过精明的光。
她己经想明白了。
哪里是卫泠忌惮杨玄礼死在自己家门口。
他是那种人吗？
当初司徒魏朗撞死于太元殿，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他会是顾忌老臣生死的人？
卫泠忌惮的，分明是杨玄礼那句“杨家之人再不入朝为官。”
这一点季小武不知道，盛煜可是很清楚。
杨玄礼身为两朝老臣，除了自身能力强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那就是他背后的杨家是关中大士族！
杨玄礼如今是杨家京中官职最高之人，位列九卿，虽不是三公，但话语权同样不可小觑。
而更可怕的是，关中杨家族中子弟人才辈出，关中一带，各个州郡都有杨家子弟担任要职。
盛煜隐约记得，并州好像就有一支杨家分支，族中似乎还有人担任并州别驾来着。
卫泠要是真当着无数老臣的面逼死杨玄礼。
那关中杨家可就要彻底疯狂了。
届时卫泠面临的可不是当初魏元通那等不足论道的威胁，而是整个关中地区联合南方大州，对他卫家的全面抗衡！
这对卫泠来说，是无法接受的。
尤其并州杨家，哪怕卫泠如今拿了并州，并州杨家在当地的影响也不可小觑。
不要忘了，并州，可还掌握着各地通往睦州的粮道啊……
如此一想，盛煜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杨玄礼这么做，当真只是忠心于社稷吗……
她心存疑虑。
要是杨玄礼真这么无私忠心，无惧无畏，那当初卫泠入京，以及后续的一系列逾越举动，他为何都没有做什么事来反对？
这位杨家宿老，恐怕还有别的心思。
有机会的话，她得单独召见一下杨玄礼，看看他到底有何诉求。
不过眼下这般局势对盛煜来说也是好消息，至少有一半禁军不在卫泠手中了，她的自由度又大了一些。
毕竟那些从外面带回的州郡军队不能轻易放入盛京，她不放心，其他士族也不放心，卫泠更不放心。
所以她身边还需要有能用的势力。
禁军，就是其中之一。
“陛下，到乾元殿了。”
小豆的声音打断了盛煜的思考，她抬眸看向前方，小豆己然拉开了车帘。
外面正是她居住的乾元殿的入口。
此时，那高大的宫门前站了个身形单薄，却让盛煜的眼窝一酸的身影。
“柔姨……”
盛煜快步走出车驾，朝着柔姨的方向奔了过去。
柔姨揉了揉眼，确认是盛煜回来了，眼眶霎时盈满了泪水。
她迈动脚步，张开双手，将快步跑到她身前的盛煜一把揽入了怀中。
哽咽的声音在盛煜耳边响起，熟悉又温暖的手一遍遍地摸着她的头。
“陛下……陛下……您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柔姨的声音满含担心，她双手捧着盛煜的脸，眼里的心疼无比明显，眼角的血丝亦是清晰可见。
“怎么瘦了这么多啊，您在外面吃了多少苦啊，衣服也太单薄了，皮肤都粗糙了……”
柔姨一点点地细数着盛煜身上的变化，听得盛煜鼻子酸涩，眼泪顺着眼角滑落而下。
这一路上再难再苦，遇到再大的危机，她都鲜少落泪。
可如今柔姨细微的关心，却让她再也抑制不住心头的酸楚，只想扑在柔姨的怀中好好哭一场。
小豆很是识趣地拉了拉季小武的袖子，“走，我们去传膳。”
“嗯？我也去吗？”季小武指着自己有些发懵。
小豆板着脸，没好气道：
“这里有你我的事吗？你还想凑热闹啊。”
“呃……好吧。”
季小武挠了挠头，他还想着校验一下陛下这段日子有没有好好练功呢，但时间确实不早了，先吃饭要紧。
小豆则是小心拉走了季小武，回头看了眼抱在一起的柔姨和盛煜，心头暗想：
“陛下下意识还是会露出一些女儿姿态，还是别让小武看到太多为好。”
……
乾元殿，寝宫浴池之内氤氲缭绕。
热气升腾之间，隐约可见佳人婀娜的身姿。
不过随着素白的里衣裹上那副躯体，曼妙的曲线便不可窥见了。
“啊……啊，还是宫里条件好啊。”盛煜由衷感叹。
许久未洗这般细致的热水澡，她现在感觉自己全身的细胞都在欢呼雀跃，舒爽无比。
坐于镜前，盛煜再度露出了乖巧的样子，任由身后的柔姨为她整理着头发。
“陛下脑后都有白发了，近来要用些药膳补补身体。”
“身子也是，瘦得都皮包骨了，最近我得多给您准备些好吃的。”
“手也瘦了，怎么还带了些茧啊，一会儿我给您擦些花露吧。”
柔姨在身后不停念叨着。
但盛煜却不觉得烦，反而觉得很是温馨。
大多数人只会关心她能带来的利益，好一点的会关心她的安危。
只有柔姨，见面第一件事就是确认她的身体状况，有没有瘦，吃得好不好，穿得暖不暖。
这种感觉就跟母亲一样，让失去母妃许久的盛煜尤为暖心。
“哎呀柔姨，哪有你说的那么瘦，还皮包骨，那不成干尸了，你看，我这不挺有肉的嘛。”盛煜嘟着嘴，指着自己的脸颊说道。
柔姨眼角一弯，些许晶莹的水光莹润而起。
这孩子，自己吃了多少苦也不说，反而还贴心地做些俏皮的动作来让她宽心。
柔姨摇摇头，旋即打趣道：
“刚才沐浴的时候我可看得清楚，陛下己经远不及以前丰盈了，哦，倒是有一个地方越发丰腴了。”
柔姨弯着眼，嘴角上扬，浅浅地笑着。
盛煜却是发现了被柔姨的视线锁定的部位，透过铜镜，确实能发现，那里的确没有变瘦，反而因为一些原因变得愈发茁壮。
至于是什么原因，盛煜没有心思细想。
因为她己然脸颊绯红，嘴唇紧紧咬在了一起。
而这般变化落到了柔姨的眼中，让她倏地想起方才为盛煜擦洗身子时的一些小发现。
结合起来一想，柔姨瞬间停下了梳头的动作，瞳孔慢慢颤抖了起来。
嘴唇也因为突然生出的猜测而剧烈颤抖起来。
她不敢说出那个猜测，也不愿意再多想。
可发自内心的对盛煜的担心，以及身为过来人，对女子身体变化的了解，让她不得不逐渐笃定自己的猜测。
“陛下，您……您是不是，被人……”
“被哪个杀千刀的贼人……侵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