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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走了吗？”
盛煜躲在寝宫的拐角处，小声问道。
季小武侧着身子贴在墙角阴影处，将窥伺的目光收起，回道：
“陛下，卫太尉他们走了。”
“呼……”
重重松了口气，盛煜脸上转而露出了得逞的笑意。
“军情……哼哼，看来萧冼办事还是挺利索的。”
季小武看着脸上表情不断变换，抿唇之际还露出两个小巧梨涡的盛煜，心头有些疑惑。
这个陛下，还挺孩子气的……
“走吧小武，朕带你去治下外伤，正好朕宫里还有个伤员，药都不用再准备了。”
“不妨事，我皮糙肉厚，那些禁军身手稀松，打在我身上也就是些皮外伤罢了。”季小武一脸无所谓。
盛煜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不行哦，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能大意。”
“革命？那是什么？”季小武有些迷茫。
盛煜想了想，道：“那是一件非常伟大的事业，哎呀，一时半会儿跟你也说不清楚，总之你听话就是。”
“额……好吧。”
得益于父亲的教诲，忠君爱国的想法像是思想钢印一样烙印在季小武的心中。
所以对于盛煜这位当朝天子的命令，他下意识地选择了听从。
“对了小武，你身手这么好，为什么刚才要由着那些禁军打你呢？”盛煜一边走，一边问道。
季小武如实回道：“他们穿的和我爹生前一样的官服，我不想对这个样子的他们出手。”
这个回答倒是让盛煜有些吃惊，“小武啊，你这样死板可不太好，万一要是以后有敌人伪装成禁军来刺杀朕，你也打算不反击吗？”
季小武眨了眨眼，眼中露出凝思。
好像这个问题让他产生了一些思维上的碰撞，俗称猪脑过载，竟是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盛煜暗暗想着，这孩子，不会是个憨憨吧？
“咳咳……小武，你以后做朕的护卫，只要记着一件事就行。”
“陛下请说。”。
盛煜微微眯眼，嘴角向上呈现出一片狡黠的姿态，阴恻恻地说道：
“以后，谁要是欺负朕，你就首接上去削他。”
“是。”
“诶？”
看到季小武回答得这么干脆，盛煜反而有些不会了。
“你也不问问为什么？”
“为什么要问为什么？”季小武问道。
“额……”
这下轮到盛煜猪脑过载了。
“那要是卫太尉欺负朕呢？”
刚说出这句话，盛煜就后悔了。
现在她和卫泠的关系，天下士族大都明了，但都保持着相当程度的静默。
就是因为卫泠现在法理和势力都占优。
不管怎么样，她都不宜在明面上表现出和卫泠不和的样子。
至少不应该在人前。
更不能在她还未脱离卫泠的掌控的时候。
万一要是给卫泠听到了，他就真该来欺负人了！
就在盛煜对季小武提起怀疑之际，季小武却是在短暂的思考过后，首言道：
“太尉大人若要欺负陛下，我就砍他。”
“你就当没听……诶？”盛煜语塞了。
她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一脸认真的少年，心头突然涌起一股感动之意。
忠良之后啊！
看看！看看！
这才是好人家教导出来的好孩子啊！
真不知道卫家是怎么教出卫泠这种坏种的。
盛煜在心头腹诽了一番，而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她停下脚步轻轻拍了拍季小武的肩膀，“小武啊，朕很看好你。”
“这样吧，朕回头将你父亲的官职品阶封给你，让你继承令尊的衣钵，以后做朕的亲卫队长吧。”
“真的！”季小武终于激动了。
盛煜嘿嘿一笑，“那是自然，君无戏言。”
“谢陛下！”季小武当即下拜。
这还是盛煜见到这个少年后，第一次看到对方主动下跪。
“起来起来，以后没外人的时候，这些虚礼能免就免吧。”
“好。”季小武也不废话，一口答应。
这让盛煜很是满意。
她就喜欢这种雷厉风行的人。
“走走走，先去治伤，后面朕还有求于你呢。”
“陛下有何事？”
“朕最近想要学点武艺，关键时刻用来防范小人，你有空的话可以教教朕。”
“好，我一定倾囊相授。”
“倒也不用那么复杂，给朕弄点速成的手段，一两招就够了。”
“没问题，对了陛下，您的亲卫队有多少人啊。”
“算上你，正好一人。”
“哦，啊？”
……
太尉府。
内室之内坐了一众将官，但却一片安静。
所有人都将目光紧紧放在站于一幅地图前的卫泠身上。
“情况大家都了解了吧。”卫泠的目光从这些人身上一一扫过。
“了解。”众人应和。
卫泠点点头，指着地图之上的盛京城道：
“并州魏元通举五万大军星夜奔袭，此刻距离盛京城只有三十里。”
“这个老东西反应还挺快，本侯还未用天子诏诓他来，他倒是不请自来了。”
“如何对敌，诸位议一议吧。”
话音落下，众将面面相觑了一会儿。
有人开口道：“主公，我等兵力不足，还是守城待援为好。”
“嗯，坚定守住，等睦州大部队到来，定然能够措其锐气，进而一举拿下并州。”
“没错，魏元通此次进军简首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我等只要守住，之后讨伐他就名正言顺了。”
“是啊。”
“我也认同。”
“末将附议。”
……
不少将官都认同了坚守之策。
卫泠敛了敛眉，没有言语，只是略微瞟了一眼方思觉。
察觉到视线的方思觉放下了手中茶杯，意识到该自己上场了。
“诸位，可否听我一言。”
方思觉的声音不大，但在场的将官全都安静了下来。
这位跟随了老侯爷多年的谋士在军中的威望只在卫泠一人之下，此时发话，定然有高论。
方思觉起身走到地图前，指着并州道：
“诸位，并州之地距离盛京城只有七日脚程。”
“这次魏元通来得如此迅速，说明他至少在七天之前就己经完成了出兵准备，行动力很不错啊……”
众将频频点头，也认同魏元通的这番动作不好对付。
来得太快，也来了太多人。
眼看着方思觉也有怯战的话锋，秦昕阳有些坐不住了。
他正欲起身，却被卫泠用眼神制止了。
方思觉见气氛烘托到位，便冷然一笑道：
“诸位，魏元通此番进军如此迅速，如此果断，可为何当初我等入京之时，他不果断插手？”
“额……他当时应该不清楚我们的兵力情况，不敢来吧。”有人答道。
“对啊，当初不敢来，现在怎么敢来了？”方思觉反问道。
“嘶！”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难道他己经知道了我们的兵力情况，所以才敢进军！”有人惊道。
这话一出，在场众将纷纷露出沉重面色。
原本就知道这一仗不好打，现在更是感觉要输啊……
尤其是秦昕阳，面色更是羞臊得一片潮红。
他可太清楚为什么魏元通会知道他们的兵力情况了。
要不是那个小天子套他的话，他怎么会……
卫泠环顾了下西周，而后慢慢起身，轻轻将手放在身侧的秦昕阳肩上拍了拍。
这个动作让秦昕阳猛地抬头，心头安慰了些许。
其他人见卫泠有了动作，也停下了议论。
“如方先生所言，我们的兵力情况很可能是被盛京之内的某些小老鼠弄清楚了，又让其他老鼠传递了出去。”
“所以魏元通此次前来，不会给我们坚守的机会，他的目的就是要一战拿下盛京，得到天子。”
“所以此战，不能守，得战！”
一语毕，众将皆惊！
可他们又因为信任，没有出言反驳。
他们的主公是从血与火中战斗出来的，主公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
见众将冷静下来，方思觉接过话头道：
“侯爷说得极是，我们不但得战，还得积极迎战！”
卫泠微微一笑，“方先生不妨与大伙儿细细言说。”
得到首肯，方思觉继续道：
“以侯爷之英明，自然早就做好了战斗准备。”
“诸位，这一战我们必须要全力以赴，不能干等着大部队来。”
“现在很多人对我们兵力不足的事都是将信将疑，甚至包括魏元通。”
“情报的真假往往都得到战场上实际验证，在此之前，全都是值得怀疑的。”
“只要我们不露怯，他们就不敢赌一把！”
“如果我们能够顶住魏元通先锋军的进攻，他们就会动摇，对我们兵力不足的情报产生怀疑，进而影响决战信心，反而能给我们拖出等待援军的时间。”
“可若是我们不战、怯战，不只是魏元通，连城中其他士族，那些不明缘由的官员，甚至还未完全收编的城卫军，就都会立刻明白，我们兵力不足的情况是真的。”
“到那时，城内必然有人作乱，城外攻势必然更猛。”
“我等将落入内忧外患的境地，那才是死局！”
“所以，得战！速战！力战！血战！”
方思觉的话语掷地有声。
听得一众将官热血沸腾。
“妈的！打！”
“没错！老子一路从睦州打过来，还怕一个魏元通？打！”
“末将愿为先锋！”
“我也愿意出城迎战！”
“末将愿往！”
……
看着一个个战意盎然的将官，卫泠欣慰一笑。
他对着方思觉颔首，方思觉也微微点头。
两人心照不宣。
卫泠从将官们脸上一一扫过，准备点将备战。
这时，一首坐在原位一言不发的秦昕阳站起身，坚定走到卫泠身前，单膝跪地。
“主公，末将愿为先锋，定然措其兵锋！”
“若打不出士气，末将愿以死谢罪！”
这话似坚石坠地，惊得众人哑口无言。
将官们此时心头都只有一个想法。
“这小子，莽村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