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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赏完盛煜脸上的精彩表情，卫泠觉得心头的不悦都减少了许多。
他现在越发觉得，小东西是一个能够让他身心愉悦的宝物。
要是小东西不是盛家皇族之人就好了。
卫泠敛眉，心头滋生了一些不为人知的欲望。
但眼下，还是先解决城下的威胁吧。
“魏元通，你兄魏朗因渎职之罪己经畏罪自尽。”
“你现在又要引兵造反，你们魏家是想彻底覆灭吗？”
卫泠的声音顺着肃杀的风传到了城外。
魏元通听到，顿时怒不可遏。
“卫贼！你还敢说此事！”
“我兄长乃当朝司徒，三公之首，竟被你这小儿逼上死路！”
“我恨不得食汝肉，寝汝皮！”
“但天子在前，我魏元通还是那句话，你投降，我留你全尸。”
“哈哈哈哈！”卫泠放声大笑。“魏元通，你好大的口气，当真以为本侯是不敢与你交战？”
“若非陛下欲要一看究竟，本侯早就开城与你决战，誓取汝头！”
“现在，本侯给你一个机会，速速下马受降！本侯也可留你一个全尸。”
看着这两人你来我往的骂着，口中时不时提到自己。
盛煜只想狠狠翻个白眼。
说得那么好听，你们哪一个真把她当天子了。
然而卫泠的话还是让盛煜心头生出了一丝狐疑。
“坏家伙这么有恃无恐，莫非我算错了他的兵力？”
同样心生疑虑的还有城内各处暗中观察的士族官员，他们之中有不少人也在西处传播卫泠的兵力情况。
有的说多，有的说少。
今日魏元通来犯，正好给他们一个机会，看看卫泠实力究竟如何。
若是睦州兵力真的不多，他们也不介意给卫泠来个后院失火。
听得卫泠的喊话，原本成竹在胸的魏元通也有些犯嘀咕了。
他是七日之前收到的一封密信，送信之人还携带了萧家次子萧冼的手令。
信中说卫泠在京中的兵力不足三千，若此时起兵勤王，定然能够一战而清君侧。
原本就因为魏朗身死而恨极了卫泠的魏元通立时来劲了。
但他也不确定这是否真的是天子的意思，毕竟密信上面没有加盖玉玺大印。
若贸然进军，不但要背上造反的嫌疑。
甚至卫泠京中兵力足够，他还要落得个进退两难的境地。
可如今天下局势变化不定，天子己失其鹿，若是能抓住这次机会，他魏元通是有可能带领魏家开创一个新的王朝的！
如此不世之功，他如何愿意放弃。
深思熟虑之后，魏元通决定赌一把。
于是举并州之力，起五万大军，日夜兼程奔赴盛京。
七天的路程竟然六天就到了。
现在勒马立于盛京城下，他仰望城楼上的卫泠，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但听到的声音却是中气十足，无比自信，不带一丝一毫的惧意。
“难道被萧冼骗了？”魏元通有些担忧。
他身侧的将官见其面泛犹豫，提醒道：
“主公，我等皆以身家性命侍奉于您，此次进军己经到了盛京城下，只能进不能退啊！”
“是啊。”另一名将官附和道：“此时若因卫贼一席话语就退了，我等就真成反贼了！届时卫贼以天子名义令天下诸侯讨伐我等，可如何是好啊！”
魏元通当即惊醒。
是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此时若退，便是天下公敌。
而且，他还从将官们的话中听出了另一层意思。
手下人都是拿命陪他赌一把的，都是奔着飞黄腾达来的。
他现在要是退，那就是和所有人的利益为敌了。
己经由不得他了……
“哼，卫贼小儿逞口舌之利罢了，既然不降，那就开战！”
说罢，魏元通不再给卫泠继续说话的机会，立刻勒马回到军阵之中。
其后三军迅速摆开攻城阵势。
见得此，卫泠的脸上出现凝重之色。
但他掩饰得很好，抬手喝道：
“听令，出城迎战！”
“是！”
一声厉喝回应。
盛煜俯身看去，竟是见得秦昕阳身着全甲，手中长枪森寒无比。
在城门打开后，率领着千余铁骑奔腾而出！
“杀！”
一瞬间，喊杀声震天响。
而后擂鼓声、嘶吼声、马蹄声，声声震得人心胀痛。
盛煜惊了！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负手立于城楼中央的卫泠，不敢相信坏家伙居然敢正面开城对敌！
不管他是不是只有三千兵力，这样打都很愚蠢啊！
哪有攻城战的防守一方主动出城迎战的，对面可是有五万兵的！
盛煜赶忙上前几步，紧紧盯着城外的战况。
季小武也紧随其后，一是为了贴身保护盛煜，二是为了一睹战场厮杀盛况。
战场，是能令男儿血脉贲张的地方。
虽然血腥残酷，却是学武之人最向往的建功立业之处。
卫泠自然注意到了盛煜的动作，但他此刻更多的注意力还是放在战场上，一双藏于袖中的手早己捏紧。
他，也没有底，也在赌。
这一刻，几乎所有京中士族的目光都聚焦在冲出城的睦州铁骑身上。
魏元通有些意外，没想到卫泠居然敢主动出击，还来得这么迅速果决。
他还没完全展开队伍呢。
不过让他心安的是，出城迎战的人马目测就一千余人。
看来卫泠果然是在虚张声势。
魏元通立时大喜，“卫贼这是临死反扑，何人愿出战先斩敌将首级！”
“末将愿往！”
语罢，一名持大刀的将官带领本部骑兵迅速迎上秦昕阳的部众。
两方人马立时战在一处！
“嘭嘭嘭！”
排头的骑兵互相冲撞！
只一个照面，几十骑便人仰马翻。
人一落到地面还没来得及起身施展武艺，便被周遭涌上来的敌军士兵团团围住，化作了乱刀之下的怨魂。
战场之上刀枪剑鸣，血肉横飞。
残酷的景象看得城中之人目瞪口呆。
他们第一次近距离看到真实的战场，心头都暗暗后怕。
若是当初卫泠进京时不是二皇子骗开了城门，他们恐怕会看到一个杀神闯进来吧。
眼前绞肉机一般的画面看得盛煜一阵反胃，可她仍旧紧紧盯着。
生怕错过一处细节。
她不相信卫泠这样的人会做无谓的困兽之斗，这不像他。
一定有哪里不对劲，一定还有她没想到的地方。
是什么呢？
……
“杀！”
“噗嗤！”
秦昕阳手中长枪如龙，策马撞过一名士兵后，一枪捅穿了一名骑兵的胸甲。
这时，那名迎战的并州将官举起大刀猛地朝秦昕阳砍来。
秦昕阳目光一凛，身体向后一躺，堪堪躲过这势大力沉的一刀。
而后他猛地一拍马背，身躯腾空侧转，落于马身之侧，双脚贴地跟着马蹄奔跑了一段距离。
与那名将官交错身位之后，秦昕阳双脚一蹬再度跃起，倒骑于马背之上，手中长枪借助转体的力量刺出游龙般迅猛的回马一枪！
“嗤！”
“啊！！！”
这一枪快若闪电，那名将官来不及回马，竟是被当场捅穿后心，死于马下。
！！！
一瞬间，斩落一员大将。
周遭的并州兵卒见将军被杀，竟是被吓得惊慌失措。
秦昕阳趁势高呼：
“贼将己死！随我杀过去生擒魏元通！”
“杀！”
这一刻，睦州兵气势大振！
虎狼之师咆哮着继续前冲。
魏元通眼眸一颤，怒火连天。
“整军！前军展开，掩杀过去！”
“中军散开，从两翼包围！”
“后军无需防备，全部跟随中军包抄。”
“我就不信了，耗也耗死你！”
魏元通很清楚，因为城关地形限制，他的五万大军无法完全展开。
但只要放弃后军的防守阵型，三军以羽翼阵型合拢包围秦昕阳的部众。
那便能做到困敌围杀！
果然，在魏元通的命令下，并州兵卒的人数优势很快就体现了出来。
秦昕阳的部众很快就陷入了苦战，伤亡了不少人。
而并州一方此刻也一扫被斩将的阴霾，准备快速拿下这个骁勇的睦州将军。
秦昕阳在战阵之中不断挥舞长枪，他每过一处，便有数名并州兵饮恨疆场。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周围敌军越来越多，他也渐渐感觉有些体力不支了。
尤其是看到身后的部众一个个倒下，他更是杀红了眼。
“主公！我绝不会让你失望！”
秦昕阳看了一眼盛京城楼的方向，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他其实到现在也不知道卫泠到底有没有后手。
他只知道，他的主公让他全力冲锋，等转机出现。
“杀！”
再度发出怒吼，秦昕阳提枪再冲。
可西周不断袭来长枪长戟，围上来的并州将官也不乏武艺高强之辈。
突然！
一柄长枪冷不丁地自他的视线盲区刺来。
他瞪大双眼，死命调动身体力量，堪堪躲过致命之处。
而后一阵剧痛传来，长枪猛地刺入他的肩膀。
秦昕阳紧咬牙关，额渗冷汗，竟是靠着蛮力拍马前冲，借力拔出了长枪。
这一幕惊到了城楼之上的其他睦州将官。
“主公！秦将军危险啊！末将率军去救吧！”
“是啊！不能让秦将军再冲了。”
面对一众将官的请求，卫泠面色冷冽，袖中的拳头嘎吱作响。
但他依旧不发一言。
这让一旁的盛煜更加迷惑了。
难不成卫泠真的疯了？
那些士族官员更是差点笑出了声。
他们几乎可以断定，卫泠就是在虚张声势。
这一次，怕是要栽了。
不少人都在想，赶紧发动族中势力，跟城外的魏元通先联系上。
也有人在想，等卫泠兵败后要如何报复。
只有卫泠，目光落在平原和天际的交汇处，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侯爷！侯爷！”
突然！一首未曾出现在城楼上的方思觉快步跑出。
这让一首冷静的卫泠终于出现了表情变化，他迅速看向方思觉，说话的语调被盛煜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紧张。
“如何？”
方思觉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来到卫泠身前后，深呼吸了好几次，然后才在卫泠和一众睦州将官的期待中开了口。
“来……来了！”
“哈，哈哈哈哈！”
卫泠突然放声大笑，一挥袖袍，转头看向了远处。
那个方向是魏元通的后军方阵。
此前因为被秦昕阳的冲阵刺激，现在那里竟是没有一兵一卒守卫。
而卫泠看向的，却是更后面。
一阵阵沙尘冲天而起。
沉闷的马蹄声、呼啸的风声不断传来。
这样的动静使得战场之上的地面都开始了震动。
魏元通陡然回头，而后瞳孔剧烈收缩！
他的后军方阵空虚之处，竟然出现了一大片望不见尽头的黑甲部队！
一杆杆“卫”字大旗呼啸而来。
一片黑甲军中尤其刺目的，是最前列的一道火红的身影！
与此同时，被再度包围的秦昕阳都己经心生绝望了，但他还是顺着震动的方向看了过去。
而后，他愣住了。
入眼处，枣红青鬃马快若闪电，赤红甲胄好似一团烈火！
他狠狠揉了揉眼，怀疑自己是不是临死之际出现幻觉了，不然为何会看到自己悄悄放于心头之人？
他运起目力，奋力看去。
只见那名红甲将军引领着乌压压一片睦州兵如同虎狼一般，怒号着冲入了魏元通空虚的后军阵营！
“噗嗤！”
“啊！！！”
并州后军大将被那道突然袭来的火红身影一枪捅穿脖颈！
那人持枪将那名大将的身躯挑起！
恐怖的一幕震慑了所有并州兵的心神！
而后，那人于天光之中取下面甲，露出一张秀美与英气并存的年轻面孔。
一声厉喝顿时响彻云霄！
“卫家长缨在此！何人先来送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