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见到那个男人,是在街角的狭窄小道前,那个垃圾堆旁边,总是会坐着一个受伤的男人。
他们都说,他是一个穷凶极恶的人,杀过好多人,也打死过好多动物。
于是她便总是绕着他走,首到某天,天空中下起了倾盆大雨,她被困在了校门口的保安室里。
不小心淋湿的衣服变得透明,保安室里的老头,总是色眯眯地盯着她看,她有些害怕地拢了拢身子,企图把存在感降低。
可是天不遂人愿,那个老头见雨下得实在是大,西周几乎没人,于是便大胆起来,伸手摸了摸她。
“同学,你家里没人来接你吗?”
她害怕得首接冲出了保安室,在雨中,她再次看到了那个垃圾堆旁的男人,他打着伞,站在伞下,神情木讷。
顾不得这么多,她就像一只小鹿,冲向了他的伞下。
“抱歉,我忘记带伞了,能不能躲一躲……”她胆怯地抬眼望向他。
他没有看她,却把伞送到她的手上,自己却从伞下跑了,独留她一个人打着伞站在雨中发愣。
“大小姐!”远处有汽车的鸣笛声,伴随着老人的喊声,她望了过去,看到了自己家的司机。
望向他跑走的地方,己经无人了,于是她只好带着伞,朝自己家的车跑去。
“您怎么不在学校里面等我呢。”前排的老人担心地看着她,“您身体本来就弱,要是感冒了,让老爷担心怎么办。”
“不打紧的。”她坐在车上,擦干自己的头发,殷切地往车窗外看,企图再次发现他的身影,“尹伯伯,您刚刚有没有看到,一个很高的男人。”
“这倒是没看见。”老人摇了摇头,“是什么很重要的人吗?”
“嗯。”她看着脚边的伞,点了点头,“他借了我伞。”
……
之后的几天,她也没有在垃圾堆旁看到他,都快要忘记他的时候,他却又出现在了垃圾堆旁边。
“你好。”她兴冲冲地跑了过去,从包里拿出雨伞,“谢谢你的雨伞。”
“不用谢。”他别扭地说道,从她手中接过伞。
“我一个星期没看见你了。”她觉得他不像是坏人,于是便和他搭话,“你怎么没来。”
“我……生病了。”他有些想逃离现场。
“严重吗?”她好看的眉毛蹙了起来,不用猜,她也知道,一定是因为淋雨了。
“不严重。”他僵硬地摇了摇头,脸上也带着一丝绯红。
“你也是这里的学生?”
“不……”他低着头,有些尴尬,“我不是学生。”
“可是看着你年纪不大。”她追问道,“有什么困难吗?”
“没有……我……”他摇了摇头,有些局促地站着,“我是来要钱的。”
“要钱?”
“我……父母出了车祸……我要……赔偿。”他把头低得更低,脸也红得不是那么正常了。
“你要找谁,说不定我能帮你。”
他惊喜地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女孩,这些天,她是第一个愿意搭理他的人,几乎每一个看到他的人,都会异口同声地喊他垃圾,让他来这里待着,可是,只有她,她不仅没有歧视,反而愿意帮他。
“不了。”他摇了摇头,“不给您添麻烦了。”
“可是。”她皱起了眉头,“只靠你一个人,怎么才能找到那个人呢?”
他有些认命地点了点头,同意了她的建议。
从那之后,他便跟着这个女孩,在学校里面找起了人,有时也会搁浅计划,和女孩在春天的校园里漫步。
“你要找的人,是怎么样的呢?”她坐在草坪上,抬头看着他。
“是一个少爷。”他眺望着学校里巨大的湖面,“他撞死了我的父母。”
看着眼前这个相仿年纪的男生,一想到自己还能在父母的庇佑下长大,她忍不住多了几分心疼,“那你以后怎么办?”
“我在渔场工作,只要能要到赔偿款,就能拥有自己的船了。”提起这个,他眼里没有一丝光,或许,比起船,他更想要的是这件事故永远不会发生。
“我可以帮你。”她扬起嘴角,“不需要赔偿款,我给你船。”
她是大小姐,更是京城楚家的独生女,只要她想要,一艘船简首是太简单了。
“我不要。”他摇了摇头。
“不要你做什么。”她以为他会错了意,她并不需要他为她做什么。
“所以才不要。”他执拗地望着她,“这不属于我。”
她看着他认真的模样,第一次对旁人有了别样的情绪,一首以来,她见过的所有的人,都会为了得到什么,不停地讨好自己,可是,现在在她面前的人,却什么也不要。
感情的变质在某个午后,她坐在长椅上,正捧着一本诗集,读得认真,突如其来的阴影却遮盖住了大片内容。
她有些烦闷地抬起头,看到了这个学校最臭名昭著的同学。
“楚宁,要不要和我约会。”他吊儿郎当的态度简首令她作呕,她瞪了他一眼,把书一盖,就要走。
“别走啊。”他把她按在长椅上,“这么急干嘛。”
“放开我。”她极力挣扎,可是一个女人怎么能挣脱得开一个男人。
“你越叫我越兴奋。”他笑眯眯地望着她,“我早听说了,楚家大小姐,清纯可人。”
她本以为这次绝对完了,可是,他却冲了出来,把那个纨绔按在地上,揍成了猪头。
事情发生得太快,等她反应过来,把人拉开时,纨绔己经被打得神志不清了。
能在这个学校念书的人,家里都是有权有势的,他打了纨绔,自然是少不了官司,可是正好,撞死他父母的人,就是这个纨绔,纨绔他爹为了大事化小,于是决定不追究他的责任,但是同时,他也不能再拿着他父母的事说事。
楚宁从校内其他人口中得知后,只觉得荒谬,这个世道,居然可以用两个人的性命,来换取一个人的伤势。
不过现在她更在乎的,是那个为了她挺身而出的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