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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爸爸瞪了他一眼，“是你撺掇她来这里的？”
“不是的，爸爸。”她站出来，看着他被打红的手臂，有些抱歉，“是我自己要来的。”
“跟我回家。”爸爸抓住了她的手。
“不要——”她第一次反抗了他，“我要待在这。”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爸爸不理解地看着她，“宁宁，为什么？”
“我不要一毕业就嫁人。”她吼道，“我听到了，你要我嫁去郑家，就为了你的生意。”
“宁宁……”妈妈心疼地走上前来，“你爸爸不是这个意思……”
“是啊。”爸爸眼神闪躲着她，“要是不喜欢郑家，可以和……”
“骗人！”她挣脱开他的手，拉着男人的胳膊，“反正我不会回去的，我喜欢的是他。”
“你再说一遍！”爸爸怒目圆睁地看着她，“你真的要这样做？”
“那又怎样。”她倔强地含着泪，“我不要回去。”
“好啊。”爸爸的眼睛瞪得都有了红血丝，“那我们就断绝关系。”
“不要。”他摇着头把她推出去，“叔叔，她一定说的是气话。”
“不是气话。”她认真地说道，“你要是真这么想和我断绝关系，那就断吧，我没有你这个爸爸。”
“宁宁啊——”妈妈走过来捂住了她的嘴，“不能这么和爸爸说话。”
“那我没什么好说的。”她看着眼前的妇人，咬了咬唇，“女儿不孝。”
“走！”爸爸生气地拉着妈妈，走向停在远处的轿车，“我给过你机会了。”
她拿着包，头也不回地跑了，没有一点留恋。
一首到半夜，坐在桥洞底下发着抖，他才找到她。
“为什么不肯回去。”他在她旁边坐了下来，递给她一杯热可可，“有家的感觉，不好吗？”
“他们总把我当商品明码标价，我想要自己的人生。”她捧着热可可，却没急着喝，“从小到大，我走的每一步，都是规划好的，我看到的世界，也是他们想让我看到的。”
他沉默不语，坐在一旁，一口一口地喝着热饮。
“你也觉得我该回去？”她红着眼睛问道。
“不……”他摇了摇头，“如果这是你想要的人生，那你就要自己负责。”
“我决定好了。”她在包里翻找着，掏出一本户口本，“我要和你结婚。”
他愣愣地看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本意不是这样的。
“我想要的人生很简单。”她抬眼看向桥洞的墙壁，“只要能得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就好了。”
“可是……这很草率。”他忍不住反驳道，“你还没有好好认识到这个世界。”
“可是我就是喜欢你嘛。”她眨了眨眼睛，那双眼睛如小狐狸般盯着他，“从第一次看到你，我就喜欢你了。”
也许是私心使然，他竟然稀里糊涂地同意了，一年之后，他们结了婚。
她也真的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模样。
他的出身不太富裕，好在他很努力，每天早出晚归地捕鱼，总也能让家庭的温饱不成问题。
她像个诗人一样活了起来，他从不让她操心家里的家务，每天，都会为她准备一日三餐，白天，她会在沙滩上画画，到了夜晚，等他回到家，她会为他讲述自己的故事。
有时候，他总是会觉得，这样的生活，也是他想要的，却也觉得，还是不够，他要再努力一点，把世界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一年之后，他们有了第一个孩子。
“老公，我梦见我们的孩子在画画。”她摸着自己日渐长大的肚子，一脸幸福，“他说不定是个天才。”
他摸着她的肚子，心里柔软起来，他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也会成为一名父亲。
“我们叫他天才怎么样？”他期待地看着她。
她却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好啊，就叫天才，我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我们的孩子，是个天才。”
他红着脸轻吻了她的脸颊，“辛苦了，老婆。”
她也红了脸，戳了戳他坚硬的胸膛，“你也辛苦了。”
他幸福极了，抱着她在狭小的木屋里转起了圈圈，她抱紧了他的脖子，娇嗔着让他把她放下来。
很快，第一个孩子就出生了，成为了母亲之后，她开始收敛起了本性，学着做一个真正的母亲，为孩子织起了毛衣。
“不要这么辛苦。”看到她又在揉眼睛，他有些心疼地拿过她手里的织针，“天才不是还有衣服吗？”
“笨蛋。”她望向熟睡的孩子，又看向了面前的丈夫，“这不是给他的。”
“那是给我的？”他惊讶地看着她。
她摇了摇头，摸了摸肚子，“是给他的。”
“又？”
“什么叫又？”她看向他，皱了皱眉，“你不会想告诉我，你不想要吧。”
“没有没有。”他很快便认了怂，家里一首是她说了算。
“那等给他的围巾织完了，就织你的。”她看着他说道。
“嗯。”他像一只小狗一样，把耳朵贴到了她的肚子上，“这次该是个女孩儿了吧。”
听到这话，她便踢了他一脚，“那你不想要男孩吗？”
“没有没有。”他尴尬地看着熟睡的成天才，这个年纪的男孩，狗都讨厌，他怎么敢再要一个男孩的。
“不过，我也想要一个女孩。”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昨晚我又做梦了，梦到有个仙人告诉我，这个孩子很漂亮。”
“真的吗？”他期待地看着她，“要不就叫成漂亮？”
“不要。”她踢了他一脚，“这次我来取名字，你取的是什么怪名字。”
“好好好。”他弯了弯眼睛，笑嘻嘻地看着她。
可是她终究没有为他织出一条完整的围巾，织到一半的时候，她便离开了他，离开了她短暂的一生。
他深刻地记着，他扑倒在她的病床前，紧紧握住她冰凉的手，那张漂亮的脸上，毫无血色，可是即便如此，她仍是笑着对他说道，“谢谢你，我过了很有意思的几年。”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可是她就是离开了，和几年前一样，离开她父亲一样决绝，没有回头。
他叫成兴福，可是他从来没得到过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