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如同被揉碎的月光,在楚家机关营地的青铜构件间缠绵流转。楚璇玑半跪在篝火旁,指尖拂过那些精密咬合的齿轮,忽然猛地一拧。幽蓝的火焰瞬间如活物般窜起,分裂成三盏悬浮的星灯,齿轮转动的嗡鸣与火焰噼啪声交织,在他浅金色发辫上投下细碎的光影。叶灵汐坐在折叠椅上,白玉兰簪随着低头的动作轻轻摇晃,她专注地整理药囊,手指无意识过一株泛着珍珠光泽的忘忧草,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药王谷藏经阁里那卷泛黄的《灵植异志》。
风逸的赤焰斩在掌心转了半圈,刀鞘上的赤色纹路映着星灯,像是凝固的火焰。他望着雾气蒸腾的森林边缘,喉结不自觉滚动:“真的要进这片森林?”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一声似哭似笑的鸟鸣,惊起无数灰影,在雾气中划出诡异的弧线。传闻中,这片迷雾森林的腐叶下埋着数不清的白骨,那些雾气里凝结着亡者的怨念。
楚逸尘握紧星辰双剑,剑柄上的星轨纹路硌得掌心生疼。父亲临行前的叮嘱犹在耳畔,而此刻他望着楚璇玑调试罗盘时自信的侧脸,琥珀色眼眸中燃起炽热的光:“既然发现了上古机关遗迹的线索,就不能轻易放弃。而且......”他故意拖长尾音,“有堂哥在,再厉害的机关陷阱也不足为惧。”
楚璇玑闻言挑眉,青铜罗盘在指尖翻转,齿轮咬合声清脆如铃:“放心!我的‘天机罗盘’己经锁定遗迹方位,只要跟着指针走......”话未说完,罗盘表面的符文突然迸发出刺目红光,指针疯狂旋转,发出齿轮卡壳的刺耳声响。墨羽手里的九霄连环弩“咔嗒”上弦,少年苍白的脸上泛起兴奋的红晕;叶灵汐则悄悄将灵香草别进发间,细密的绒毛拂过耳垂,带着淡淡的苦香——这是她在楚家灵植园精心培育的,每片叶子都浸透了驱邪灵力。
踏入森林的刹那,一股混杂着腐殖质与铁锈味的气息扑面而来,叶灵汐下意识屏住呼吸。灰白色的雾气如同有生命般缠绕在脚踝,冰凉潮湿的触感让她想起藏经阁深处的蛇形机关。参天古树遮天蔽日,树皮上布满扭曲的纹路,宛如无数双眼睛。脚下的腐叶堆积得极厚,楚璇玑踩上去时,竟陷到小腿,惊起一群半透明的甲虫,翅膀振动声像是砂纸摩擦。
“不对劲。”楚逸尘突然抬手,星辰双剑泛起微光,映得他眼底的警惕愈发明显。西周的雾气开始诡异地流动,叶灵汐分明看见雾气中浮现出扭曲的人脸轮廓,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森白的牙齿。当她闻到一缕若有若无的甜腥气时,前方突然出现了熟悉的青铜篝火,营地的折叠桌椅在雾气中若隐若现,仿佛他们从未离开过。
楚璇玑转动腕间的齿轮转盘,额前碎发被冷汗浸湿:“不是机关,是幻境!这些雾气......”他话音未落,数十张腐烂的面孔从雾中暴突而出,腥臭的气息喷在众人脸上。风逸挥刀的动作带起凌厉的风声,赤色刀芒却穿透虚影,在身后树干上留下半尺深的刀痕。叶灵汐发间的灵香草突然剧烈震颤,绿色荧光顺着叶脉蔓延,她这才惊觉雾气中夹杂着淡紫色的荧光颗粒——那是幻蝶兰的花粉,能将人心底的恐惧具象化。
“大家屏住呼吸!”叶灵汐的声音因紧张而发颤,她颤抖着从药囊掏出五株灵香草,指尖被茎叶上的细刺划破也浑然不觉。当灵香草被揉碎的瞬间,清新的苦香与腐臭的雾气激烈碰撞,淡绿色的灵力如潮水般扩散。那些狰狞的面孔在香气中发出刺耳的尖啸,皮肤如同被灼烧般剥落,化作紫色烟雾消散。雾气开始扭曲变形,叶灵汐感觉天旋地转,仿佛整个人被卷入了巨大的漩涡。
待雾气散尽,一座巨大的石门矗立在眼前,表面的符文泛着幽蓝光芒,每道纹路都像是活物在蠕动。墨羽踉跄着扑上前,机关匣掉在地上发出闷响,他的手指在古籍上快速滑动,瞳孔因兴奋而收缩:“这是......上古机关遗迹的入口!”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铁锈味,叶灵汐注意到石门底部凝结着暗红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
齿轮转动声与翻书声交织,墨羽突然抬头,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我破解了!石门需要集齐三种灵物才能开启——星陨木、玄冰髓,还有......”他突然压低声音,“传闻中能沟通天地的星辰泪。”楚逸尘着下巴,星陨木生长的极阳之地必然酷热难耐,而玄冰髓所在的万年寒潭又遍布冰魄寒气,至于从未听闻的星辰泪......
楚璇玑的罗盘发出蜂鸣,指针指向东南方:“不管怎样,先找星陨木!”他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青铜冠上的琥珀灵晶熠熠生辉。叶灵汐将最后几株灵香草分给众人,指尖触到风逸掌心的老茧,低声道:“这些还能维持半日功效,我们必须......”话未说完,远处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惊起一群通体漆黑的飞鸟,翅膀掠过众人头顶时,叶灵汐分明看见鸟爪上沾着新鲜的血迹。
众人重新整顿行装,楚逸尘走在最前方,星辰双剑的光芒劈开薄雾;叶灵汐紧攥药囊,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地面传来的细微震颤;墨羽嘴里念念有词,机关匣在怀中发出咔嗒轻响;风逸警惕地扫视西周,赤焰斩始终保持出鞘状态;楚璇玑则一边走一边布置微型机关,青铜环在他指间化作陷阱,埋入腐叶时发出细碎的声响。
雾气愈发浓重,叶灵汐嗅到一丝陌生的香气,甜腻中带着腐朽。她刚要开口提醒,就看见前方雾气中浮现出巨大的轮廓——那是某种形似巨蛇的生物,鳞片在幽暗中泛着诡异的紫光,蛇信吞吐间,紫色雾气如潮水般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