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浓墨浸染天际,苍岩镇的“醉仙楼”在朦胧夜色里亮起暖橘色灯笼。檐角铜铃随风轻晃,发出细碎声响,与楼内鼎沸人声交织成独特的江湖韵律。楚逸尘等人踏入门槛时,一股奇异的酒香扑面而来,似松针浸雪的清冽,又混着蜜饯腌果的甜香,令人精神一振。
“贵客里面请!咱们这有新酿的「寒潭凝霜」,还有珍藏的「千枫醉」!”店小二见几人器宇不凡,立刻殷勤迎上。风逸听闻眼睛一亮,大手重重拍在柜台:“每样先来两坛!再切十斤熏鹿肉!”他的声音震得梁上悬挂的酒旗簌簌作响,引来不少食客侧目。
待酒菜上桌,楚逸尘端起古朴陶碗,端详碗中琥珀色的液体。酒液表面浮着一层细碎冰晶,在烛火下折射出幽蓝光泽,正是小二推荐的“寒潭凝霜”。这酒取自灵幻森林寒潭深处的千年玄冰,以灵米酿造后封存于冰窟,饮时冰凉透骨,却在入喉后化作一团暖意游走西肢百骸。他轻抿一口,舌尖先是触到冰雪般的清冽,而后浓郁酒香迸发,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草药气息,令人回味无穷。
叶灵汐则面前放着小巧瓷盏,盛着淡粉色的“千枫醉”。此酒以灵幻森林独有的赤叶枫为引,搭配百种灵果酿成,色泽如晚霞,香气馥郁。她浅尝一口,甜润滋味在口中散开,尾调却带着枫叶特有的微苦,层次丰富,恰似少女复杂的心思。
酒过三巡,角落里突然传来桌椅翻倒的声响。一个满脸通红的醉汉跌跌撞撞地朝叶灵汐这边扑来,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她淡蓝色灵纹裙:“小娘子……陪……陪爷喝两杯……”他身上散发着刺鼻的酒气,嘴角涎水顺着胡茬往下滴,伸手就要去抓叶灵汐的手腕。
叶灵汐柳眉倒竖,玉手如电,“啪”地一声脆响,醉汉脸上顿时浮现出五道指痕。可醉汉竟不知痛,反而狞笑着再次扑来:“还敢……”话未说完,楚逸尘己如鬼魅般挡在叶灵汐身前,指尖点在醉汉胸口膻中穴。醉汉闷哼一声,庞大的身躯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撞翻三张酒桌,碗碟碎裂声与食客惊呼声此起彼伏。
“找死!”风逸暴喝一声,腰间大刀出鞘半寸,寒光凛冽。醉汉挣扎着爬起来,却发现自己浑身酥麻,只能瘫坐在地破口大骂:“哪来的野种……”话音未落,墨羽手中突然甩出几枚精巧的机关钉,不偏不倚钉在醉汉脚边,尖锐的破空声惊得醉汉脸色煞白,再也不敢出声。
“对不住各位!”店小二满头大汗地跑来赔罪,“这醉鬼是城西的泼皮,小的这就将他赶出去!”他连拉带拽把醉汉拖走,临走前还不忘朝楚逸尘几人赔笑:“几位贵客莫见怪,小店一定好酒好菜招待!”
叶灵汐脸颊微红,轻轻扯了扯楚逸尘衣袖:“多谢……”“举手之劳。”楚逸尘后退半步,刻意拉开距离,“姑娘身手不凡,刚才那巴掌力度拿捏得恰到好处。”他的语气疏离又不失礼貌,却让叶灵汐心头泛起一丝莫名的失落。
风逸却放声大笑,猛拍楚逸尘后背:“我说兄弟,你这英雄救美做得漂亮!不过看你们俩这客气劲儿,倒像是刚认识的陌生人!”他挤眉弄眼地凑过来,“莫不是故意装生分?”
“风大哥莫要乱说!”叶灵汐急忙摆手,耳尖泛红,“我与楚公子不过是结伴同行的旅伴!”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却在寂静的酒馆里格外清晰。不少食客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窃窃私语声渐渐响起。
楚逸尘神色淡然,端起酒碗轻抿一口:“叶姑娘说得是。在灵幻森林偶遇,见姑娘有难,自是不能袖手旁观。”他的语气平静如水,仿佛刚才的护花之举只是顺手而为。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在看到醉汉伸向叶灵汐的瞬间,心底腾起的那股无名火。
墨羽转动着酒杯,眼中闪过一丝促狭:“如此说来,倒是我们误会了。不过楚公子这出手的速度,当真是快如闪电。不知方才那一手点穴功夫,可是楚家绝学?”他巧妙地转移话题,化解了略显尴尬的气氛。
楚逸尘微微颔首:“正是楚家「星辰点穴手」,讲究以灵气引动穴位,看似轻柔,实则暗藏劲力。”他有意无意地瞥了叶灵汐一眼,见她正专注地听着,心中莫名一暖,“此功法需配合楚家独特的呼吸法门,方能发挥最大威力。”
正说着,隔壁桌的老镖师突然插话:“几位后生,要论这灵幻森林里的机缘,莫过于深处的上古修士洞府。传说那洞府被「九幽冥火」守护,里面藏着能逆转生死的「还魂丹方」,还有……”
“嘘!”店小二脸色骤变,匆忙跑来捂住老镖师的嘴,“客官莫要乱说!那洞府凶险异常,进去的人十有八九回不来!”他警惕地扫视西周,却没发现阴影角落里,一名灰衣人正将耳朵贴在墙壁上,眼中闪过贪婪光芒。此人衣领处隐约露出半截南宫家族的纹样,在烛火下若隐若现。
风逸却来了兴致,猛拍桌子:“越是危险,越值得闯!明日咱们就……”话未说完,窗外突然传来夜枭凄厉的叫声,惊得众人纷纷望向窗外。街道上空无一人,唯有灯笼在风中摇晃,投下诡谲的光影。
楚逸尘眉头微皱,他敏锐察觉到空气中浮动的一丝异常气息,仿佛暴风雨前压抑的宁静。但此刻美酒在桌,新友在侧,他暂且压下心中不安,举起酒碗:“不管前路如何,今日能结识诸位,便是幸事。干!”
清脆的碰杯声中,几人一饮而尽。叶灵汐望着杯中荡漾的“千枫醉”,回想起方才楚逸尘护在身前的身影,心跳不禁加快几分。而楚逸尘表面镇定自若,余光却始终留意着叶灵汐的一举一动。这场意外的插曲,悄然在两人心中掀起了细微的涟漪,却不知,一场因“上古修士洞府”而起的腥风血雨,正悄然拉开帷幕。